程弦无法,玩过水开始削石子,削成片状玩打水漂,可惜这只是条小溪,水漂一直能打飞到对面,实在索然无味没什么挑战性。
温元之在看程弦。
师妹把手肘撑在腿上,支起脑袋,另一只手极有技巧的甩飞石子,她好像在玩又好像很意兴阑珊,师妹她有心事吗?
“师妹,你……自爆时神识受伤了吗?”
程弦依旧支着脑袋,扭头抬脸看她:“一点点,小问题。”
崔何夕【也就是趁她们不注意偷偷吐血还毁灭血迹的小问题。】
程弦:……
温元之再度沉默,过了会儿,程弦觉得有些奇怪,扭头道:“师姐你想什么呢都不说话。”
“师妹,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温元之很轻很轻道,声音几乎要散在空中。
程弦接过温元之递来的丹药,道:“这还用说嘛?你是我师姐啊,我这么喜欢你,还能看着你死吗。”
温元之一下愣住了,明明知道师妹不是那个意思但她的话音轻快又上扬,仿佛真的是在美滋滋,甜蜜蜜的宣告什么,坦坦荡荡,明明亮亮。
温元之听过很多人类似的话,她都是笑着拒绝,心里却一丝波澜也无,如今听师妹碎玉落珠的声音,心跳仿佛和在幻境中程弦俯冲下来时共振了,吵的她不知所措。
她艰难找回自己的话:“那只是个幻境。”
“唉,只是个幻境啦,师姐不用想这么多,要是是心魔一类的假幻境我当然不会胡来,但那凡人身体里的不是你吗,我以前说过我会保护师姐的,肯定说到做到啊。”程弦拍了拍手,一跃而起。
今天师姐有些奇怪,程弦想了想自己的行为,不太好,可能对师姐造成了一些心里负担,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师姐你别内疚,我不是说过吗,谁说你作为宗门大师姐就一定要做所有的事情?你又不是真的神仙,是人就会累的,你确实有保护弟子们安危的责任,但那不是理所应当。”
“这种情况呢,不要老想着牺牲自己啊什么的,要想着怎么让大家一起活嘛。”
温元之心底一颤。她在宗门打理事情总是井井有条,所有人都夸她,但没人问她愿不愿意,累不累。
宗门历练她也总是冲在前面为众人开路,总是受伤,她从来没觉得疼,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来的,母亲跟她说:你是我的孩子,要争就争第一,什么事都要做完美。
她在温家无论学什么都是最好的那个,到了灵霄宗也是大师姐,她心里认同母亲的话,也从来没觉得自己除了把事情全都做好,人人称赞无可指摘之外还有其他选项。
直到程弦历练时开始跟她抢着冲锋,人人都自顾不暇的时候她一剑挑飞那边的两个妖兽窜过来帮她;自己受伤默默运功疗伤的时候她摸黑过来给自己撒药粉;弟子们采到好东西欢欣鼓舞的时候她也分给自己一个。
她会问自己累不累,想不想,疼不疼。她说你可以不用做太满,还悄悄告诉她做了什么一定要让大家知道,奖励你不需要也得拿着,那是你应得的。
温元之本来习惯了这些,没什么感觉,但当有人开始问她问题并且干涉她的选择后,温元之突然就感觉不一样了。
就像一直在自己做清粥小菜吃并且表示很知足的人突然有一天有人开始变着法的跟她做糖醋里脊,油焖大虾,玉米排骨汤……样样不间断还礼貌地询问她的意见,口味合不合适啦,有什么改进的地方啦,你下次还想吃什么啦…你以前吃的不好,以后就吃我给你做的饭吧。
在幻境中她是打算赴死的,为了不拖累她们。
程弦说过不会看着她死,师妹说到做到。从前,现在……未来。
温元之突然就有了落泪的冲动。
程弦从储物戒里摸出来两杯冰饮,还冒着丝丝白气,塞到温元之手里:“给,趁凉吃,这个东西可好吃了,”
温元之吃了冰,看起来正常多了,很快说起了话,主要问程弦天门秘境的事,她那时在一州执行别的任务,期间听说程弦杀了人,还杀人焚尸,留影石头复刻无数买的人不计其数。
师妹这个癖好她是知道的,往日都是她遮掩一二,这种聚集了天南海北散修的秘境显然瞒不住,程弦又不是会因为外界看法改变自己行为处事的人。
程弦要是知道师姐的想法保准要喊冤,她是纯属忘了直接给尸体烧了,不然怎么着也会偷偷烧啊,给自己增加黑粉有什么好处。
孙舜英很快回来了,温元之和她商议一二,两个人去帮村民搬家了,两人都说不需要程弦帮忙,实际上两个金丹修士也足够了。
程弦留在这里休息,看着二人托起遮天蔽日的草皮、麦田、菜园,仿佛一把巨大无比的铲子把谷底的地皮铲走了,遥遥看去像个空中浮岛,边缘还有人探出脑袋好奇张望。
程弦噗的吐出一口血,刚刚吃冰也是为了用薄荷香压制口中腥甜。
程弦掏出魅魔,她唇角带血的笑是那么恐怖,魅魔抖动起来【你……你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