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弦按了按眉心:“先不管这个了,日后我有机会再看看。”
程弦安排他住在醉仙峰半山腰处,让他每日清晨上山来侍弄花草,清扫落叶,也算有些事做。
颜君卿一直用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程弦,不停地落泪,程弦受不了,就让他先去拿东西。
左右也无事,天门秘境的奖赏也下来了,程弦掏出一堆灵石,放在桌上慢慢数,满意的数了两遍,拍开一坛酒,惬意地喝着。
酒不知不觉喝了半坛,有点晕。现在天色暗淡下来,程弦指尖一弹,甩出几道灵力,醉仙居的灯亮起来,暖黄的灯不刺眼也不黯淡。
颜君卿穿着一身洁白的衣服,顺着山峰小路,气喘吁吁地爬上来。
天未黑透,比较亮的星星霸道的一闪一闪,仙鹤在空中翱翔,雄赳赳气昂昂的充当着巡夜人的走狗,专叼夜里鬼鬼祟祟的弟子屁股,程弦之前也被仙鹤发现过,还好跑的快没被叼。
月光柔柔的撒在醉仙峰,撒在躺在摇椅上的人身上,程弦看到空中有一道自以为很隐蔽的飞行之人被突然窜出的仙鹤抓住,那人被吓的嗷嗷叫,忍不住笑起来。
颜君卿顺了顺呼吸,看到院子里的程弦,她的院子没有门,也是用篱笆围起来的,一眼望去什么都能看见,躺在摇椅上的少年在笑。
她衣袖垂地不染尘埃,冷的令人生畏的面容……确实在笑。
不过……她……样貌变了?颜君卿还没想明白,视线又被她衣服吸引。
她不知何时换了一身白色衣袍,这白色衣袍好像是灵霄宗的统一服饰,不过她的有些不一样,不管一不一样,颜君卿觉得程弦穿什么都很好看。
颜君卿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直到程弦叫他过来。
颜君卿轻轻走进院子里,想到程弦让他喊的称呼,颜君卿犹豫,还是开口道:“姐姐?”
程弦早就听到他脚步声了,只当他有些害怕没有问他在哪站着干什么,闻言坐起来道:“来了?”
她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面容,但声音有相似之处。她用了易容法器,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样子吗?
颜君卿垂眼,耳朵小猫似的动了动。
程弦接过他手中的令牌,这是她给颜君卿的,让他去领生活用品,顺便也可以露个脸,以后别不小心在宗内被人杀了。
“都拿到了吧,没人为难你吧?”
“拿到了。”颜君卿小声道,“没有,大家都很热情。”也有朝他翻白眼的,不过他习惯了被人翻白眼,也不觉得难受。
正常态度对他的弟子反而让他受宠若惊,还有人主动和他搭话打听程弦的事,他这才知道,她是名满灵域的程弦,那个天赋高的吓人,力压一众天骄的灵霄宗少宗主程弦。
他当时就呆住了,向她们打听确认,她们却说,你拿的是少宗主令牌不知道哇,她除了自己师妹师弟从来没给过别人令牌!
颜君卿想起他拿出令牌时,他们的惊呼和震惊,还有海浪般的讨论声。
颜君卿盯着自己脚下的一个红带子,这是酒坛上的。他余光看着程弦,突然意识到,自己会给她带来麻烦,她……这样的身份,她贵为一宗少宗主,追随者无数。
他能留在她身边吗?他一出现,总是受到厌恶与蔑视,他这样肮脏的半妖,如何跟在清泉皓月身边?她会不会厌烦,讨厌自己,恶心自己……杀了自己?
他站立不安,夜幕仿佛化作深渊,无数怪物扑向他,尖叫哭笑着把他拖下去。
越来越深的恐慌掩埋了他,颜君卿简直想拔腿就跑,随便死在哪个角落就好了,他不该出现在这里,他是怎么还有勇气上来的?
有人打断了他。
“那就好,你平日想出峰就四处走走,不想出峰就呆在屋里睡觉。”程弦顿了顿,“你想上学吗?就是和一群宗门小弟子坐在一起听长老讲课,长老会教你们认字,读书,说一些修仙界的事情。”
颜君卿如梦初醒,好半晌,低着头道:“我真的……可以读书吗?”
程弦不确定他想不想读书,她目光落在颜君卿脸上,俗话说得好,灯下看美人,柔三分,颜君卿换了一身道袍,虽是蛮普通的款式,但像灵霄宗这种仙门大宗,最讲究一个格调与排面,连最次的外门杂役弟子一身道袍都是仙气飘飘的。
给颜君卿拿衣服的师妹很谨慎,从库房中拿了普普通通的,没有任何身份代表的衣服,衣服料子是极好的,衬的小少年越发香肤柔泽,素质参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