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肩上站着的鬼鸮,是茅草屋那只。
谢烛息走过来时,他仰头看了眼夜空。
“今晚星光真美。”
听到这话,风有时和葛正也抬起了头。
夜已三更过半,城南地偏人稀,寥寥几家农户已经熄灯入眠。
夜空晴朗,满天星斗或明或暗。
谢烛息仍然望着天边一角,他轻声说道:“北斗七星,今夜格外亮呢。”
葛正咽了一口口水,随即接话:“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
想到雇主是想请自己观星测命,他立马挺背眯眼盯着星象,进入掐指测算的状态。
“如今春夏交接,北斗七星正是东南之间。”
“自古以来,看北斗都是为了测算自然灾害或是当代政权!不知道咱家老板,是想测哪方面呢?”
“是测命数格局呢,还是运势走向,又或是家族兴衰?社会地位?感情缘分?”
葛正抬手摆动宽大的衣袖,轻车熟路扮演起洞悉天机的高人。心里却在暗自盘算,只要谢烛息选中一个方向,他就能凭借自己平日里编纂好的几套说辞,随便挑一套糊弄过去。
但谢烛息笑着轻轻摇头:“这些都不测。”
葛正心里有些发虚,他呵呵一笑,笑容多少有些僵硬,眼睛里透出疑惑,嘴上问道:“那是要测?”
谢烛息盯着他那双白瞳眼,沉声道:“观测过去。”
过去?过去咋测?正常人不都是想知道未来吗?主要是过去不好编啊……
葛正心里如同乱麻,他偷偷瞄了一眼谢烛息肩上四只眼睛的邪气猫头鹰,心里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太好糊弄,抽动的嘴角透露出自己的尴尬。
他还是硬着头皮坚持道:“您瞧,这观星嘛,从古至今,大家都是奔着知晓未来去的呀!”
“知晓天命,就好比在那茫茫黑夜里,提前瞅见了前方的路是平坦还是坎坷,这样才能让咱老板在事业和生活里都能顺风顺水不是?您想啊……”
没有耐心继续听葛正继续掰扯,谢烛息直接伸手放在葛正肩上,并发力将他一把往前猛推。
葛正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前猛摔,脚踩在松软的泥土上,说话开始结结巴巴:“你这是!你这是干什么呀!”
“请颠道人上观星台。”
谢烛息语气依然温柔,好像刚刚强硬的推人举动不是出自他手。
葛正一脸莫名其妙,脚下不过是一亩荒地,杂草丛生平平无奇。
他视线移到旁边的石牌上,疑惑发问:“这里是遗址啊,观星台早没了!”
站在一旁的风有时,也不明白谢烛息的意图。她微微侧头,目光静静落在谢烛息身上,等着这个磨叽的谜语人自行解说。
谢烛息不紧不慢抬起手,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眼睛,缓缓解释。
“这就需要用到颠道人您的无色天眼了。”
“什么意思?”葛正出声问道。
然后他眨了眨眼,看着眼前黑灰色的村道和二人,突然感到眼睛有些发痒。
痒意来的突然,他下意识抬手揉了揉眼睛。
再睁眼时,原本黑白灰的三色画面里,竟然出现了别的颜色!
一抹耀眼的金色突兀闯入视线。
那是一根金色的丝线,葛正盯着它,心里满是诧异。
仔细看时,发现这条金丝是从脚边的泥土钻出来的,细细的,像一条发着金光的细线虫子,正在蜿蜒向上延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