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的喉咙滚动一下,惊惧地看着他:形势如此明了了,此人与他背后的势力力图颠覆如今的制度,正在邀请她,等待她的投靠,让她成为同党。而德卡斯特在另一个相反的阵营,进行着防守的工作。
她并不能够以自己短短的见闻判断谁是更值得信赖的一方,自己应当怎样站队,只是借由灵体发出讯息——不远处的尤尔收到了,向他们走来。女孩仍然处在灵魂错乱的痛苦之中,眼瞳混沌像是蒙了层薄雾,表情错乱,时而痛苦时而欢愉,嘴里发出错乱的呵呵声响。
裁决者看向她,露出怜爱的表情:“哎呀,可怜的小怪物……”
听见他开口的声音,尤尔转头看向他,女孩那双浑浊的眼睛略微闪光。她走近了,毫不畏惧,似乎眼中看不见裁决者手中那鞭子的凶光,只是捧起了男人的手。
裁决者露出了一种羞涩的表情,好像被邀请跳舞了那样。他说道:“你要吃了我吗?我很荣幸……”
尤尔并不说话,扯着他的手,将他扑到在地。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能够使出多大的力气呢?姜芜也能够感应到,尤尔只是运用着□□本身的力量,并没有借由魔力而施展更大的力气去制服他。然而裁决者却软软地倒在地上,似乎被女孩子微小的力气绊倒了那样,整个人半躺下来,非常温顺和驯从。
他顺从着尤尔的动作,惊人的配合。姜芜判断道。
尤尔现在的神智显然并不能让她做出任何深入的思考,因此她只是满足着自己灼烧的渴求:吃了他,填满自己的肚子……那个叫姜芜的女人,是自己的主人,不能吃;旁边那个银发的男人,主人不允许她吃。眼前倒下的这个男人,眼神柔软,绿眼睛像是点缀浆果的小叶,他健康的心脏正在砰砰直跳——咚咚、咚咚……好温暖、好美味,充满着致命的吸引力。没有人出言阻止,男人带着鼓励的目光,主人也没有说什么不好的话……啊,可以吃。
尤尔毫不犹豫,捧着他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恶魔的牙齿是锋利的,兽类一样,轻而易举就可以划开皮肉。裁决者慷慨地一动不动,看着正在贪婪地服用着自己血肉的小怪物。
骨头被咬碎、血肉被咬开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尤尔痴狂地享用着,感到自由而幸福。趁此机会,姜芜正要出手攻击,然而此刻德卡斯特却伸手拦住了她。
圣子紧紧皱着眉毛,看着一脸放松的裁决者——他的红发散乱,表情放松,面色酡红,似乎自己并没有正在被一只怪物谋划怎样吞进肚子里。德卡斯特思考着、思索着、求问着,想尽了一切可能性,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尤尔的动作很快,裁决者的两条手臂都被她吃光了,骨头都没有留下。这是非常可怖的表现,简直是一场刑罚,限制级的行刑现场。然后受害者却并不感到痛苦,裁决者脸上的表情……是解脱一般的愉悦。
终于,尤尔啃光了他的锁骨,女孩的小脸一路到了胸膛的位置——她幸福地笑了起来,她要吃那颗怦怦跳动的心脏了。
裁决者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虚弱又轻微,却清楚地落在姜芜二人的耳中:“圣子阁下,你再不救我,我可真的要死了哦?”
德卡斯特露出被胁迫的表情,他沉默了几秒钟,向姜芜示意,姜芜不明所以,仍然将尤尔收了回去。圣子蹲下,手放在裁决者露出骨头的肩膀上,为他疗伤。
新长出的血肉像是嫩芽一样,其上又很快附着上皮肤,裁决者露出谓叹的表情。他说:“有幸啊,竟然能让慈悲的圣子阁下为我疗伤……”
姜芜感到困惑:倘若德卡斯特仅仅是让尤尔停手,她并不感到惊奇:毕竟有事相谈,让施暴者停下,也并不算什么非常难以接受的事。然而他竟然竭力为对方治疗,想要保证裁决者的性命健康,就叫人迷惑了。
察觉到姜芜瞪大的眼睛,裁决者笑了起来,他不笑还好,一笑血就流进了喉管里,猛然咳嗽起来。然而咳嗽也要笑,简直是无所畏惧的狂笑。他得意地看着姜芜,说道:“亲爱的,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圣子不敢杀我,他是一个懦夫。”
德卡斯特正在为他疗伤,埋在他身前,听闻此话便冷下脸,甩手给了他一巴掌。裁决者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也红起来,然而还是那么得意洋洋。
他说:“他不敢杀我——你,如果你知道为什么,应当也不敢杀我。这是贵族的骄傲,我们血脉的秘密,你想知道原因吗?”
姜芜点了点头,对方明显一副想解释的意思,她也感到好奇,便诚实了。
裁决者大笑。这些激烈的动作总是会损伤他尚且残缺受伤的身体,然而他仿佛并不感到疼痛一般。或者说,身体上的疼痛,对他来说是一种享受。
他说:“这就是所有贵族的‘共鸣’。不是女神给予我们的,而是每一个流着我们的血的孩子与生俱来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