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三年前,还是四年前?”
“就是陈国上一次大祭之前吧……哈哈,那老家伙似乎是终于把武功重新捡起来了,我都没有想到还能见到他,老得比起我快多了。”
陈文冕看着那包裹,段擎宇道:“打开看看吧。”
陈文冕道谢一声,打开了包裹,微微怔住,看到里面只是一身长衫,一卷书卷,一把青竹,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东西了。
段擎宇喝了口酒,想到和那老狼王的最后一面,道:
“他来我这里,买了一个院子,那个院子周围种了许许多多的竹子,是个好地方,他告诉我,他要去走人生最后一战了……”
段擎宇闭目,仿佛还能看到那个豪迈的家伙,狼王笑着道:“老东西,我去找我弟弟报仇,也顺便,把我的儿子带出来。”
那时候的段擎宇瞠目结舌:“李万里已不在了,你自己,能搅动什么事情,对面是陈国和应国,就靠你自己,能做什么?”
陈辅弼放声大笑起来:“做不到,和做不做,是两码事。”
“知道做不到,是智者;能做到却不做的,只是蠢夫。”
“知道做不到,却还是要去做的。”
“才是你我之辈!”
“我此去天下,恐怕是不能够再回来啦,可是,我还有个儿子,那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我这一次,想要把他带出来,我带着他去见见这天下群雄。”
“我这样的人,恐怕会不得好死吧。”
“我死之后,他当会来此西南之地,我留下这些东西,告诉他,不要被我拘束起来,天下这样大,他可以去做他想要做的事情。”
“他那样的孩子,想着的不是荣华富贵和皇帝的位置,对他来说,在这西南的地方,有一个池塘,一片竹林,一个院落,当一个教书先生;亦或者在天下游历,才是更适合的吧。”
“他是我的儿子。”
“我给他,第二个选择。”
狼王道:“这些衣裳,这个院子,是我当年在田野种地攒出来的钱买的,告诉他。”
双手沾满血腥,马踏天下的豪雄轻声道:
“上面没有一滴血。”
“这一身衣裳,不脏的。”
“干净的很。”
陈文冕捧着包裹,身躯僵硬。
段擎宇闭着眼睛,轻声道:“他说,你可以做你想要做的一切事情,你是你自己,陈辅弼的儿子这个身份,不该是你的束缚,他说……”
段擎宇看着这温和的,一丝不苟的名将:
“你能解开那纠缠起来的绳索吗?”
陈文冕无言许久。
想到了父亲给他的那千千结。
段擎宇看着这缄默安静下来的年轻人,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远去了,远去的时候,洒脱高歌,畅快豪迈的声音回荡在西南山水之中。
而后前去共许盟约。
李观一如约,和段擎宇一起痛快饮酒。
谈论天下一国之梦,尽说天下风云大事。
段擎宇说过往,李观一说将来。
段擎宇从不曾见过如此广阔之梦,更听闻李观一所言,要凿开山路,让闭塞的西南之地和外界相通,让百姓皆习文学武,即便是在西南之人,也可以享受到来自于北国的物产。
而且这并不只是白日做梦。
已经有许多成效。
段擎宇大醉。
把那酒楼里的酒都饮尽了,段擎宇感慨大笑:“你的豪迈,不比你父亲差啊!”
“即便是在你父亲和狼王的时代,我们也只和陈国签订盟约,彼此停下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