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了目标之后,生活也跟着有了奔头一样。按照先前的计划,酒楼会在端午之时开业。一想到此处,她便精神一振,更加跃跃欲试。
如今已是四月中旬,离端午不足两月,需得尽早去一趟登阳县。
若是这一赛道不通,还可以转向“性价比派”,做一些实惠的小生意。总之不能将所有的希望寄于登阳县的山药,她想尽快去邻县的原因也在于此,倘或那山药价格超出她的预算、或是此时节山药存量不够、又或是路险不好走,等等,都是潜在因素。
她需得提前做好下一步准备,以防万一。
正这般细细思量着,门口进来一人,惊讶道:“小闻?怎的不多睡会儿?”
孟玉兰指着灶上的小锅炉,“米粥还未熬好呢。”
“想早些去酒楼。”闻溪一边用粗巾擦脸一边回道,又想起昨日之事,道:“昨日我见庆叔手工木活厉害,便劳烦他帮着做几套桌椅。只是我对此不太懂,又忙着去登阳县一事,恐抽不出时间去庆叔那儿……想请您帮着监工,照着常规、普通的桌椅做即可。”
“好闺女,咱们一家人,你还如此客气做甚。”
闻溪感动地笑了笑,又拿出丛雨晴的钱袋递给孟玉兰,“这些是工钱,若是不够,我后头再补上。”
“这……”
孟玉兰不接,忙又推回给她。“他……他还不定能做好哩。再说,你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去登阳县一路可远着哩……”
话音未落,外头一道清清冷冷的嗓音响起。
“你要去登阳县?”
闻溪转头循声看去,见江樾舟长腿一迈,也进了来,狭小的灶房顿时变得拥挤起来。
她这才恍然,自己好像忘记与他说起这回事了,当即对他解释道:“前些日子你病着,我便未与你说起。昨日粗略将酒楼清扫了一遍,我又请……”她看了眼孟玉兰,才道:“又请木匠做了几套桌椅。此前计划着,想去登阳县贩些山药回来,以山药做酒楼的招牌。若是顺利,酒楼可在端阳时开业。”
说完后,她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觉着江樾舟身上的气场竟有些凌人,莫不是身高的缘故?
江樾舟静静地听完,问道:“你是想走那条山道?”
“嗯。”
“可识路?”
“……”
闻溪尴尬地眨眨眼。她都不知道登阳县在哪个方位、谈何识不识路……这莫不是就叫出师未捷身先死?
*
辰时已过,西匠街上行人寥寥,铺子稀稀拉拉地开着,里间伙计睁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这条街不比南庆街热闹,开的多是些木匠铺、铁匠铺,还有珠器、珍宝阁,再往里走,便是马行。
闻溪跟在江樾舟后头,边走边看,暗道果真是三百六十行。
她的确不知去登阳县的路,不过,若是租马车,再租个识路的马夫,应当不成问题罢?闻溪将此想法一说,江樾舟倒未再多说什么,用罢早食后,便要与她一道来马行。
晨光晒得人身上暖烘烘的,闻溪感到一阵舒服与惬意。她收回左顾右盼的视线,朝身前之人看去。
江樾舟一身素罗袍,髻端系青带,顺风轻轻扬起,又落在他宽阔挺直的肩头上。他身量极高,窄腰长腿,光看背影都能瞧出定是个俊俏小郎君。闻溪垂下目光,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江樾舟走得并不慢,却步伐稳当。
出门前她本还担心他的身子,眼下见他确实好转了些,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心中却不免对那位谢郎中起了几分敬意,还真有让人起死回生的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