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和虽然不知道单小雨想干什么,但她内心还是期待着的,正经点想可能是要同自己说些密语,不正经想……
她脸上一红,逞单小雨没看见,急忙做扇风状吹凉些。
要是被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自己的面子还往哪搁?
单小雨背对着段清和,眼看离许府越来越远,她的脸色也越来越沉,仿佛刚才那个嘻嘻哈哈的人根本不是她。
走了一段距离,她暮然停了脚步,正色道:“段清和,跟你说个事。”段清和听出她语气格外冷淡,心底忽然一阵心虚和慌乱,她小心道:“怎么了?”单小雨回头看她,果然没了刚才的笑意盈盈,她的脸上挂了一层薄冰,像极了段清和平日里的样子。
“李玥仪在找我,你知道吗?”
段清和闻言瞳孔一颤,她刚想开口,但又缓了会儿,才道:“知道。”
“鄞都的复竹死了,她是李玥仪隐藏于世的四大高手之一,雪华宫的人偷偷派人了解过。”
“能让她惊动四大高手的,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
单小雨冷哼一声:“是。我是被复竹遇上了,但他不是被我杀的。”
“这我当然知道,他死相凄惨,不会是你的手笔。”
“哦?”单小雨与她对视,表情复杂:“你很熟悉我?”
“你怎么敢确定那不是我的手笔,我也可以把他头砍下来,不光如此,我还可以把他开膛破肚,把尸首挂在城墙上三天三夜,告诉李玥仪这就是找我的下场……你觉得我不敢做?还是做不了?”
段清和不知该作何反应,她有些不敢与眼前的女人对视,她似乎一直忽略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单小雨顺着玲珑的脊背抚摸,淡定道:“你们雪华宫的视野一直很大,上至朝廷,下至黎民,哪里都逃不开你们的关注。”
“从你刚来到村庄找我,那些长老就已经知道我在那了吧?”
她抚摸的动作缓慢而轻柔,玲珑趴在她臂窝里,睡眼惺忪。
倒是一旁的段清和坐立不安,作为堂堂掌门,被门派约束监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自己也讨厌这种状态,好像做什么事都要求他们允许似的。
越是这般,她便越想出格,偏不随他们愿,因此,才有了最开始自己来找单小雨的一幕。
单小雨知道她沉默就相当于承认,这点自己比她还了解。
“我只想问你,雪华宫知道我行踪,和李玥仪来找我,这两者间有没有关系?”
“当然没有!”段清和一下急了,她解释道:“雪华宫是通过我才知道你在那,而我又是通过寻人的告示才找到了你,如果是雪华宫暴露了你的行踪,那这告示该如何解释?”
“既然我能找到你在哪,凭她李玥仪,怎么可能找不到。”
单小雨忽然一笑,语气高了几分,说道:“好,你也知道李玥仪不是一般人,她既然有能力提前知道我在哪,何苦贴这个告示,难道不怕像你一样的人来把我带走吗?”
“段清和,你再好好想想……雪华宫的眼线,真的只在你身上吗?”段清和面有惊诧和不解,她眯眼看向单小雨,说道:“你的意思是,雪华宫背着我,一直在监视你?”
“呵。”她笑得冰冷,声音沙哑:“雨眠,我现在是雪华宫的掌门,如果手下人都像你说的一般,我这掌门做的还有什么威严?说出的话难道都是放屁吗?”
段清和后悔觉得这里很偏僻安静很好了,现在这般,她的呼吸节奏、语气变换、表情细节,一丝一毫全都暴露在了单小雨眼前,她避无可避。
单小雨放下怀里的猫咪,表情转变,没有了刚才的冷淡和疏离。
她在段清和眼皮底下用手搭上了她的肩,两人脚尖抵着脚尖,她抬起脑袋与段清和对视,轻柔道:“我信你。”
“我信你和雪华宫,没有害我。”
她说完这话,心里对自己的讥讽排山倒海而来。
曾经的夜雨眠也这么说过,回应她的是什么?
是敲不开的石门,和凌厉的刀刃。
是千百句恳求也换不来的温柔怀抱,是一句闭关打碎的所有幻想,我信你…?
单小雨在段清和面前,越发觉得自己也不是个人了。
明明想同她一刀两断,却又借着残留的感情利用她,明明想当面与她对峙,问问她当初为何抛下自己,可是看着她,自己的勇气就化为了乌有,心里还对她寄存了一点希望,一点不切实际的妄想。
段清和早已经选择性麻痹过去,如今听她这么说,那股紧张和压抑散了些,只留下残余的痛楚环绕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