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漆高墙。梅枝横出一抹红。枯瘦老人走在幽静的铺路青砖上,伸手挑起这朵梅花,仔细端详。“……如此说来,大夏国师确实没有骗我们?”“老祖,根据现有的情报来看,确实是这样。”儒雅的杨家家主杨七艺跟在老人身后,微微颔首。杨家的情报能力虽然不突出。但也只是不突出而已。杨家的耳目的确不足以网罗到京城诸事的细节真相,对于天下大事也势必会随着距离事发地点的远近而与真相有些出入与迟滞,能够捕捉到重大事件的主要脉络就已经不易了。但是在已经有了明确目标,具体到了某一件事情的前提下。这就是另一码事了。何况这事情里还有瞒不住的大动静。要查起来,只要肯下本钱,不算太困难。杨七艺花了两天时间。不计成本。两件事情都已经有了进展。永冬寒地的风雪确实消散了。虽然消散的原因尚不明确,据说是佛陀显灵悲悯众生出手驱散了风雪,但结果已经显而易见。大夏王朝的动向要更难查一点。不过杨家花了重金,最终还是从朱楼拿到了情报。大夏王朝确实调动了军队。不是向大焱王朝的方向集结,而是永冬寒地。只不过朱楼卖给杨家的大夏情报里有一个细节,让杨七艺有些在意。“……只是老祖,朱楼的情报里面有提到大夏国师袁天乾跟随大夏天子亲自为大军赐酒壮行,照这样来看袁天乾应该是在大夏才对,我们在百槐堂里见到的真的是大夏国师吗?”杨峰青放开了梅枝,回头看着杨家家主,神情笃定:“当然是大夏国师。”杨七艺不解:“老祖是说,朱楼的情报有误?”“你没有见过袁天乾,不了解他,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所以心有疑虑,这很正常。”“但我可以告诉你,要辨认袁天乾的身份,年纪、相貌都不一定管用。”“他修炼的神蝉九蜕,每一次蝉蜕就相当于再活出一世,所以这些都可能变化,唯有他身上的那件紫袍,这既蕴含着他的独门神通,又是他蝉蜕时的重要依仗。”“所以认衣服,比认脸更好用。”杨峰青对于对于这位担任家主的后辈大体上还是满意的。不吝惜解释。“至于朱楼的情报显示袁天乾尚在大夏。”“呵,你可以想一下,袁天乾亲自来到玉京城,不管是为了见谁,这都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举动,那么他在大夏闹出些动静,让世人都知道他还在大夏,这不就是为了掩护他的真实行踪吗?”这确实说的过去。最重要的是,杨峰青以前就和袁天乾打过交道。袁天乾的那件紫色道袍。他不会认错。杨七艺虽然觉得朱楼不至于自砸招牌卖假情报。但朱楼也未必就不会被骗。相比较起来,他当然是更相信自家老祖做出的判断了。况且退一步说。老祖都已经有了决断,他这个家主若是不配合,可就有些大逆不道了。翌日清晨。寒露未消,挂在梅花枝头。杨七艺已经在书房里面伏案写信。既然要和大夏王朝合作,杨家也得提前做些准备。“……杨大人作为一家之主可真是不容易啊。”“这时辰很多百姓都还在被窝里酣眠呢,杨家主却已经在书房里面奋笔疾书安排家中诸事了。”“金鹿杨能有今日辉煌,杨家主的功劳想来是不小。”低沉、喑哑的嗓音忽然在书房里面响起。伏案的杨七艺猛然抬头。他这书房里面理应只有他一个人才对。能够未经允许就进来的,照理说也只有一个老祖。但这可不是老祖的声音。杨七艺抬头便看到了一个褐色布衣的男人。虽然是在笑。但这笑意却掩饰不住眉眼里的阴鸷与深沉。看到这副面相的第一眼,准会觉得这人苦大仇深,背负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人就是大夏国师派来的人?杨七艺面色未变。但是心里确实有些惊讶。他怎么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六品境武夫。现在却被人摸到了面前都毫无自知。尤其是这儿这间宅子里里外外可不乏杨家的护卫与哨子。这人怎么进来的?修为到了什么地步?“……呵呵,袁国师的手底下真是能人辈出,这身手都够得上踏雪无痕了吧?明明只有七品境,一路潜入却差点连我都骗过去了,真是了不得。”房门推开。枯瘦如柴的杨家老祖走了进来,看向了都没敲过门,自己就进来了的褐衣男人。嘴角含笑。但眼神中也带着明显的审视意味。差点就连杨峰青都骗了过去,只不过是自谦之言。实际上。武夫虽然不像道修一念之间感知天地,但是杨峰青凭借坐四望三的修为境界,在这褐衣男人踏入大宅里不久,杨峰青就已经察觉到了。但只有杨峰青一个人察觉到,这身法也的的确确值得称赞一声了。这还只是七品境。若是将来六品境、五品境了,岂不是杨峰青这个四品境都察觉不到了?褐衣男子朝着杨峰青拱了拱手:“杨老祖谬赞了,在继续聊下去之前,我得确认一下,杨家决定好如何选择了吗?”杨家老祖朝着杨家家主点头示意。杨七艺搁下纸笔,沉声说道:“大焱无道,民怨四起,杨家愿和大夏合作,匡扶正道。”这就是一个世家家主的操守与谨慎。即便没有外人在场,还是得给自己套上一层大义所向。褐衣男子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被察觉的鄙夷,不过面上却是笑着说道:“如此甚好,我代袁国师感谢杨家诸位的深明大义。”褐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镇魔司的新晋金衣。盗首徒弟司晓楠。只不过此时此刻,她的身份是大夏国师放在玉京城里的一枚暗子。“不过仅以杨家一家之力,恐有些……力所不及,不知杨家可有打算联合其他世家,以同盟之约,共同扛起这天下大义?”:()入玄成仙,从不当赘婿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