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肖嚣一声喃喃的低语,与白裙女子无言的轻叹,房子里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沉默。
沉默通常代表着一种无力感,但这无力感却有种温暖的感觉。
这世界上经常充满了无力感,有的无力感是少年在喊着莫欺少年穷,有的无力感是肥宅大喊着你凭什么不爱我,有的无力感是面对着一锅红油油的火锅说这一锅小妖精我真是顶不住了,也有的无力感是电视里的男主角看着敌人趴在自己老婆的身上自己则是无力的怒吼,但也确实有种无力感,便如此时的肖嚣,他迷茫而难过,因为他不忍,又发现自己的不忍毫无用处。
思维爆炸的能力,让他瞬间就可以推敲出无数的可能,但每一种可能的结果,都是在告诉他,其实没什么用处。
他仔细的想过了但丁组织、黑森林,甚至是安息城那批人的计划,心里本来对他们皆不屑一顾,但如今,却又忽然发现,他们任何一方人的计划,都比自己有用。
起码他们是有目标的。
而自己呢?
自己只是泛起了些许无力的同情,但同时又意识到这种同情的可笑。
想到了要帮那个地狱里的女人,也只是因为心里确实有种难过,他无法想象那个女人,在进入地狱前都经受了什么。
这世界上无时无刻没有着海量的痛苦,而这些痛苦又是多种多样的。
可从来都不该有一个人,去承受这所有的痛苦。
尤其是,那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敏感而脆弱,痛苦在她的身上,是被放大了的。
所以他同情。
但也在看过了安老先生的记忆之后,他深深的明白,地狱里面,那个女人的可怕,她是奇点,是一切的起源,神秘生物的母体,是承受过这个世界上最多痛苦的人,也是一个超然的存在,理论上讲,在看过了安老先生的记忆之后,他就已经知道但丁组织与地狱组织,再加上安老先生,为什么他们不想让自己推行诺亚计划了,因为这确实非常非常的危险……
重新打开了地狱之门,只会让这个世界面临灭顶之灾。
最关键的是,如果那个女人想要对这个世界展开报复,肖嚣居然觉得这是可以接受的。
那个女人有毁灭这个世界的理由与动机。
可是,自己还是想活下去的啊,自己又不想让她毁灭这个世界……
难道自己还能既幼稚又不负责任的想着先进去跟她聊聊?
那是笑话。
那个女人现在在地狱里是什么状态谁也不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世界上应该没有人够资格与她交谈。
只要打开了地狱之门,便等于是将这个世界的决定权交到了她的手上。
正因此这诸多的不确定与迷茫,使得肖嚣心里生出了深深的无力感,而思维都被占据的他,也就没有留意到白裙子女人眼角滑过的泪痕,或者说,是白裙子的女人不想被他看到,当他在这份迷茫之中,缓缓苏醒的时候,周围的事物,已经出现了变化,一切现实层面的事物,都开始融化,又重组,肖嚣的身影,便也已经被这里的主人,缓缓的推出了这个房间……
墙角里面,金铜色的唱片机,发出了微弱的依依呀呀的杂音。
她似乎仍然想着,要跟肖嚣聊一聊,是不是自己很适合去安息城帮他看着的问题。
哪怕是过去,替你看着那里也行啊……
天天在这个房间里,跟这个喜怒无常的女人呆在一起,搁谁也受不了啊……
不过,在那个女人微微眯起的眼神里,她只能无力的呻吟了两声,便任由肖嚣离开了这个房间,乖乖的呆在墙角,继续做自己的装饰品。
“呼……”
肖嚣抬头时,就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房间,回到了自己家的院子里。
或许是那个白裙子的女人,认为这一番交谈已经足够,便将自己驱逐了出来,毕竟在黑门城,自己只占了50%的控制权,虽然或许会多了一点点,但那个白裙子的女人,无疑仍然有着将自己驱逐出来的权力。而仔细想想,刚刚那番交谈,也确实已经没有什么好问的了。自己已经了解到了比自己预料之中更多的答案,可为什么,找到了答案,反而更加的无力呢?
他安静的站在院子里,想着这一切,甚至连步子都不想移动。
只有眼前,时不时闪过那个零号病人凄楚的眼神,想着她在主动进入地狱时,那孤独而绝望的身影。
忽然意识到,自己当初如果没有机会从这个卧室里走出来,而是一直这么待着,待到妈妈都嫌弃自己,厌恶自己,然后就这样死去……
那自己的处境,是否会跟她一样?
……
……
“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