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锦官城自大乱起到破城也不过三五个月的功夫,世家豪族带兵入城后,倒是没有对百姓烧杀抢掠,毕竟锦官城是蜀王的大本营,多年经营,宫殿里的金银珠宝也足够这些豪强瓜分。
百姓那三瓜两枣的钱财并未叫豪强放在心上,再说他们一路抢过来,不少百姓都活不下去,真要是连锦官百姓都没了,他们哪里去找人种地。
“听闻蜀王幼子貌美如花,我原想着过来锦官,见一见这绝色美人,不想竟然跑了,实在可惜。”
“是极是极,那哥儿貌美的名头整个蜀中人都知道,我原也打算见上一见,要真是国色天香,留在身边做个宠妾也不是不行。”
几家豪强主家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这年头的男人除去钱财也就好美色了,蜀王的钱他们拿了,蜀王的儿子也照样惦记。
“几位哥哥若真是惦记他,派人在蜀中搜查就是,左右一个娇滴滴的哥儿,跑不了多远。”
“跑自然是跑不远的,我就是怕这哥儿转头投靠去了黑熊寨,凭借对方那副容貌,想必黑熊寨的大当家也要倾倒,到时候冲冠一怒为蓝颜,你我可就成了他人讨好美人的垫脚石了。”
“哥哥哪里的话,你我都晓得黑熊寨厉害,但蜀中有天然的地势优势,黑熊寨要打总要进的来才是,若没有大军压境,凭借咱们手中兵马,还奈何不得吗?”
他们为何挑这个时候起义,不就是害怕黑熊寨趁乱夺取蜀中政权,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吗?
“话是这么说,可你们也看过黑熊寨的邸报,上面有说黑熊寨钢炮何等厉害,他们大军过不来,钢炮难道还过不来吗?只要来上十几架,咱们要奈何他们就麻烦了。”
“钢炮说的厉害,谁又见识过?谁知道是不是黑熊寨自吹自擂故意恐吓咱们,要我说先别杞人忧天,黑熊寨钢炮真要是如邸报说的那样厉害,咱们再多人马也都挡不住,不如及时行乐。”
此言得到附和,蜀中人自有一股散漫感,个个都践行及时行乐的宗旨,尤其在美色上,虽然蜀王最负盛名的哥儿跑了,但偌大的蜀王宫内,有的是样貌不错的女子哥儿,更别说还有蜀王朝廷官员的娇妻美眷,如今这些人成了阶下囚,待上面人的取乐后,还要犒赏给手下的兵。
整个锦官都弥漫着一股声色犬马的气息,孙天信作为蜀王手中的官员,自然是被攻入锦官的豪族第一时间控制了。
不过因为他官身不够大,没有被砍了脑袋,和其他同等级的官一块关在蜀王宫殿的地牢里,多半要等上面的豪强们庆祝过后才会被拉出来。
“地牢隔的这样远都能听到他们整日庆贺的声音,这些反贼实在欺人太甚。”有官员听到宫殿那头传来的取乐声,闭上眼睛,谁知道那里面是否有他们的家眷在。
成王败寇,作为蜀王旧臣要是没一头撞死,就要忍辱负重。
“宫中多女子哥儿,此刻情况怕是不好。”孙天信手中无人,救不得宫中的人,其实救了宫里的人,这些豪强也会去寻锦官城内的女子哥儿,只要他救不了整个蜀中,豪强到哪里都有受害者。
“几位殿下当真不反攻回来?”
“如何反攻,几位殿下先前为了夺位,打的你死我活,如今哪里还有兵力对付这些人。”
“唉,你我身为男子大不了一死,可怜宫中女子和哥儿要受此折辱。”
“若是几位殿下打回来,她们还能活一条命,现在看,是不成了。”
地牢里因为几位官员的一席话,透露出几分死寂的安静,孙天信闭上眼睛,他在想如何才能够让黑熊寨的兵马尽快除掉这些豪强,重整蜀中。
“孙老弟。”有官员鬼鬼祟祟的移动到孙天信旁边,小声道,“孙老弟,我晓得你本事大,如今你我生死难料,但不可坐以待毙。”
“现今咱们都困在地牢,既没有逃出去的暗道,也没有接应的人手,还能如何?”孙天信是有一条对外的渠道,但不到必要时刻他不会动用。
“我看那些豪强一时半刻也不会管咱们,而看守咱们的兵日日待在地牢连寻欢作乐也没份,想必也是军中最受欺负的那等人,不若我们用钱收买他们,等出去后再换上平头百姓的衣服,若是有机会你我二人出城去,岂不能够逃出生天。”
是个办法,孙天信也观察过,看守他们的兵丁应该是兵营里的下等兵,不然这等苦差轮不到他们,但关键是。
“钱呢?你别忘了咱们被关押,家肯定是被抄了的,说不得现在宫殿那头狗马声色用的好酒好肉都出自你我府中。”孙天信不想逃,但要是能够动摇这些下等兵,或许能多个对付豪强的机会。
“自然不能靠家中钱财,他们抓我等过来并未搜身,我身上还有点银两,怀里还藏了一枚好玉,拿出来必然会让他们心动。”蜀中的兵贼,尤其是下等兵贼,莫说好玉,就是银两手里都不见的有,他要是能够拿出来贿赂,那些兵贼绝不会说不要。
“如今敌强我弱,你这点钱财掏出来,他们直接动手抢就是了,何必担风险叫你我逃出去。
再有地牢就这么大,咱们要是跑了,其他同僚难道不知道,说不得还要将此事捅到那群豪强跟前,赚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到时候咱们只有两条腿,如何能够逃过大军搜查。”
经由孙天信一说,那官员立刻焉了,唯一庆幸的是他没有擅自行动,先同孙天信这等聪明人说了,不然贿赂不成,反被收缴了身上的钱财,岂非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显然地牢里和此人想法一样的不在少数,但大部分都是聪明人,不会轻举妄动,至少要看一看这些看守他们的兵贼是什么性格,若是好拿捏或许能够试试,若是不好拿捏,怕是只有认命的份。
“你当真想要逃出去?”孙天信突然想到了个法子,可以让这些下等兵贼站在他们这一边。
“孙老弟你有办法?”
“的确有个办法,我观这些兵贼身形衣料,皆不富裕,你要用钱收买的确走的通,但为了避免这些人过河拆桥,你得告诉他们放你出去,还能得更多钱财,人性本贪,想必他们为了钱愿意铤而走险。”而只要他们敢放人,他便有了把柄,但还不够保险,须得拉其他人入伙。
“可我外头哪里有钱财,他们真要是把我放出去,拿不到钱财岂非要杀我灭口。”这官员也非是蠢蛋,刚刚听孙天信一席话使得他认为兵贼不是好东西,杀人灭口这等事想必也是能做的。
“他能杀一人,还能杀整个地牢的人不成,上头的豪强或许不在意你我死活,但要是晓得这些兵贼杀了咱们,想必也不会给这些兵贼留活路。
到时候你只管逃出去,我留在地牢,但凡地牢有知情者在,他们都不敢擅动,顶多是拿不到钱再把你送回来。”
那人一时不好决断,主要是孙天信愿意帮他隐瞒,其他同僚呢?只怕个个都恨不能以身相替,关键是地牢官员这么多,这些兵贼再贪财想必也不会把他们全放了,不然到时候不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