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有成算就行,我先下去了。”郑铁跑的快,像是屁股后面有火烧一样。
留得周肆摇头笑了笑,郑铁比他年长几岁,按说该成熟些,结果这些年半点靠谱样都没有,要不是人的确有领兵打仗的本事,估计也讨不得武疆欢喜。
“武疆和郑铁能成倒也是好事。”秦绥之和武疆也相识的情分,也知道武疆从前是嫁过人的,这年头寻常寡妇二嫁还是容易,到了名门之中,一旦被休弃的娘子郎君少有能寻个门户相对的人家再嫁,多是低嫁出去。
郑铁能够真心相对,二人也称得志趣相投,平日相处怕也不会少了话,只是自古帝王忌惮武将联合,武疆和郑铁眼看着日后是要统领一方的将军,周肆……
“我并不介意,现在黑熊寨连天下都没打下来,考虑这些太早了。”周肆这样说也不是一点都不担心武将夺权的可能,只是这种可能性很低,甚至在天下没夺取之前,根本就没有可能。
“那日后呢?”兄弟间为了皇位反目成仇的例子史书上比比皆是,他知周肆心性,又怕周肆坐上帝位变了心。
“日后军权是要改制的,与其忌惮武将谋反,不如从根源上解决问题。”黑熊寨练兵都是统一的,没有军队是哪一家之说,自然不会有拥兵自重的事发生。
秦绥之点头,黑熊寨行兵打仗的确与大燕不一样。
“开年各个府学县学又有一批学子可以毕业,到时候我想要几个精于律法的学子,先将黑熊寨律令重新修缮一次。”
黑熊寨的律令多是出自黑熊寨定下的规矩,要是没有就按照大燕律来判决,律法方面因为犯罪的人越来越多,新的律条也出的很快,只是还未成书。
如今黑熊寨占据三州之地,明年开年又要打琼州,一旦拿下琼州,整个南境就算是归入黑熊寨之手,律法方面须得尽快完善,不然无法可依,容易造成冤假错案。
“不光律令还有军法,只是要定下律令非一朝一夕之事,绥之也不必太着急,大燕律眼下还能凑合用。”好歹也是历朝历代经过完善的律法,把不合理的条例剔除,剩下合理的条例也是能用的,只是大燕律记载的各样惩罚到了黑熊寨,统一改成了挖矿洗煤。
“我知道,只是律法之事已经耽误不得,现在律法方面的人才实在不多,最好能从江州过来的书生里挑选几个。”虽然大燕的书生少不得迂腐古板,但到了黑熊寨治下不得不说一个个都规矩的很。
便是娘子郎君出门做事,参军为官也没谁敢说有伤风化,不得不说读书灵活的人底线也很灵活,真正顽固不化的反而是黑熊寨治下没读过书的人,单单是乡下分田一事,黑熊寨不知道抓了多少阳奉阴违的村长和刁难的村民。
这些顽固不开化的人你是拿他没办法的,周肆也没打算费太多心在这些人上面,还是主打震慑为主。
“嗯,我会让凯之留意留意是否有这方面的人才。”
第219章
寒风凛冽,刚开春就暖和的地方只有琼崖岛附近的地方,琼州还是要穿棉衣御寒,不过这也只有琼州少部分人才能穿的起棉衣。
在琼州生活几十年的百姓已经习惯了这样刺骨的寒冷,今年冬日又少不得死一些体弱的老人,一个村子丧事一场接着一场,连吃席的人都麻木了。
但他们也没时间悲伤,开春过后就要开始春耕,这是耽误不得的,琼州的地也不好,下苦力耕作一年收获的粮食能混个饱肚都是富裕人家,大部分百姓一直处于忍饥挨饿的状态,瘦麻杆是琼州百姓普遍模样。
“唉,又冷又饿,也不晓得这日子啥时候到头。”正午在地里做事的汉子们聚集在附近的树下头,吃着家里送来的冷馍馍,再灌一嘴透心凉的冷水,整个人都忍不住打寒颤。
“年年如此,你咋还没习惯。”
其余人不吭声,只顾一点点咀嚼手里的糙粮馍馍,这糙粮馍馍吃着剌嗓子,不喝水很难全咽下去,喝水吧肚子又冷的疼,身体要是差一些的,吃上一顿肚子保管疼的打滚。
“有兵打过来了。”突兀的一嗓子话把树下坐着的汉子都惊了起来,琼州山匪也不少,好些个村子都被抢过,只是他们这地儿靠着祁州,这些年祁州那头有个山大王厉害,好些个土匪不敢靠着人,便都陆陆续续迁走了,已经几年没被人抢过了,怎么好端端的有兵打过来。
不过眼下也不是追究的时候,管他什么兵,敢来村子怕也是过来抢粮食的,如今过完年,各家各户都省着吃粮,就怕熬不到秋收的时候,真要是被抢了,一大家子也别活了。
那喊话的人一边跑一边喊,地里做事的汉子们立刻拿着农具回家,能带走的粮食立马带走上山,不能带走的藏在家里犄角旮旯里,要是没被发现就是他们命好,要是被发现了,那也没辙,总之是保命要紧。
尤其是家里有媳妇和姑娘哥儿的,更是不敢多留,那兵过来,抢完粮,还要抢人,听说被兵爷抢走的姑娘哥儿,再没活着回来的,如今家家户户好不容易养活个孩子,就是不值钱的姑娘哥儿这么被糟蹋,也是肉疼。
只是这头人刚回家收拾还没出村子口,那头当兵的已经把路给堵了,上不得山。
黑熊寨的寨旗打的高,真要认字的只要见过一眼,必然晓得他们是打哪儿来,偏巧琼州这些地方村子一个认字的都难找出来。
“老大,村里的人都赶在一块了,我点过数,都在。”跟在郑铁身边的是从千夫长提拔上来的队长,此人不是黑熊寨的老人,是祁州鹿鸣府出身,算最早投兵的那批,这几年能够爬上来,也说明人有本事,在战场上敢拼敢杀,日后说不得也能混个将军做。
“叫军医里的娘子郎君和几个个不高的兵过去安抚安抚,别把人给吓死了。”郑铁挥手,他们这次行军并未大张旗鼓,所以走的道也不是官道,如此路过村落必不可少。
要说黑熊寨名声都在大燕传遍了,挨着祁州这样近的琼州不该有人还不晓得,但自从琼州边线的府县被黑熊寨吞并,这些原本离祁州不过百多里的村落,还真就不知道黑熊寨。
要不说消息闭塞呢,大点的富县,有商人出去经商或是有消息灵通的读书人,还听过一耳朵黑熊寨的名声,换到穷乡僻壤的村子,你问他县太爷是哪位他都不知道,更不说隔了几百里的黑熊寨。
起初遇上这样的寨子,郑铁还跟人好好说话,但这些百姓一个个被吓的六魂无主,他说什么都听不进去,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还直接被吓晕过去,吓死的也有,不过跟黑熊寨关系不算太大,主要是人一口气没喘上来,梗死了。
便是有随军的军医,遇上这个年纪梗死的人,也不一定能够救回来,所以现在每路过什么村落,郑铁都不出面了,倒不是他长得是吓人,而是他这样的军汉身材高大,压迫感十足,不少百姓站他跟前不两股战战都是好的。
“这叫个什么事啊。”郑铁挠头,这还是靠近祁州地界的村子,要是隔的更远的村子还更棘手。
“头儿我看你别想了,老百姓现在压根都不晓得我们的名声,个个视我们为虎豹豺狼,咱们只要路过没伤着人,等之后地盘占下来,叫那些官吏去头疼吧。”因为打琼州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结束的,大当家那头的意思是打下一地,黑熊寨这边会派遣官吏过来接管,边打边治,这样注定不能快打,不然后面治理的速度跟不上他们打的速度。
“哼,你也晓得派过来的官吏多是县学府学出来的娃娃,个个满了十三就了不得了,要他们跟这群百姓讲道理可说不通。”虽然那群娃娃寒暑假也跟黑熊寨当官的做过事,但到底年纪小,不能把什么问题都扔给小娃娃不是。
“小娃娃怎么了?大当家十三岁的时候都带咱们杀了多少恶匪了,别小看现在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