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自己吃还是卖给黑熊寨,都很划得来,而黑熊寨收购这些西瓜,到了炎热的时候会特意送去冰窖冰过,如今摊子大了,硝石本就不够用也不能全弄来制冰,自然冰块寻常百姓是买不起的,所以黑熊寨就专门腾了一个冰窖出来,冰冻一些水果饮品,卖给百姓消暑,价格是不太贵,一般人家都消费的起。
“昨日我才花钱买了一杯冰饮,回家阿娘还骂我浪费钱,今日再买个西瓜回去,夜里我都不用吃饭了。”十几岁的小孩子手里能够二三十文都了不得了,也就是这回自己挣了手里宽裕点,不然想喝冰饮还要同阿耶娘亲撒娇。
“这怕什么,冰饮多贵?冰西瓜多贵?你买两杯冰饮的钱都够抱个大西瓜回去一家子一起吃了,现在西瓜正当季,便宜的很,冰饮么,拿回家一人不过两口就没了,哪里有冰西瓜划算,今日买个大的冰西瓜回去一家人一块吃,保管你娘不会骂你。”
“好,听你的。”黑熊寨的冰西瓜甜浸浸的,拿回家一刀切开,都是西瓜的芬芳,这会儿光是想想就馋的流口水,连碗里还剩一半的饭都刨了个干净。
正午吃饭连带休息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即便小孩子们精力充沛,也受不住上班做活,吃完饭歇一歇就去办事的木屋里午睡了。
也不怕睡过头,左右有钟楼提醒时间,只是木屋也热,睡一觉起来必定大汗淋漓,不过不睡下午又没精神。
待钟敲十三下,就是下午当值的时候,原本在城门外树林底下躲阴凉的外乡人赶紧过来排队,期望早些进去。
“不成啊,虽然说鹿鸣府要补充人口,但按照这个速度,鹿鸣府迟早要吃不下。”秦襄热的想要下河凉一凉,这还是衙门当差有冰盆的福利,也不知道百姓怎么熬过去的。
“现在过来的人多数是榆州琼州的百姓,只要他们一天没有拿到祁州的户籍,等榆州琼州归到咱们手里,早晚也是要回乡的。”大当家早就看出人口涌入数量过多,已经在控制户籍的给出。
“话虽如此,但我看有祁州珠玉在前,能回乡建设的人不多。”容州不就是个例子,当初大当家从容州收容了多少人口,这会容州收复,结果没一个愿意回去的。
“容州收复的太慢,从容州过来的百姓都在祁州过上了安稳日子自然不想折腾,但榆州明面上已经是我们的辖地,秦公子同我说,大当家有意今年收编完榆州,到时候在榆州做工和祁州做工价钱差不多,还能住自己的房子,你是榆州做工的人会选择留在祁州还是回榆州。”
“当然是留在祁州。”秦襄斩钉截铁,毕竟他有先见之明,留在祁州发展肯定比榆州好,县学府学祁州已经完全步入正轨,连容州的县学府学都还没彻底落实,榆州就是地盘小,没有一两年耕耘,县学府学也没有那么容易落实。
“外州的孩子已经不给入学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现在祁州容州的读书人就这么点,你既要让管理地方还要人开化民智,骡子也没有这么使的。
“倒也不必一刀切,我看很多县学生源不够,真要想念,可以先转去这些县学。”各地百姓过来主要还是在府城落脚,府学学生人数的确满员了,可不少县学还能收容一些。
“这事我上报过,大当家也复批了,只是许多大人工作是没法调动的,要是想要孩子去这些地方念书,必然是要住宿的。”且还得是十岁以上的大孩子,至少生活能自理,不然五六岁放孩子一个人去外县念书,家长也不放心。
“祁州各州府的路基本修好了,要是工作和上学之间不过临县相隔,其实也还好。”只要路修好,公用马车就能在上面跑,沿道又有执勤的兵丁,来去也方便。
“哪有那么容易,总之还有的烦恼。”君凯之摊在椅子上,“你把容州的烂摊子全扔给堂明,不怕之后堂明报复回来。”
秦襄已经在祁州滞留两月了,容州催促他回去的信都要叫送信的信使跑断腿,奈何秦襄此人不为所动。
“昭旭不是过去帮忙了吗?咱们四人,一州留两个不是很合适?”秦襄干巴巴的解释。
“祁州有大当家,有秦公子,还有张大人,甚至江远府的府尹江楼也隐隐要升入鹿鸣府做事,不缺你一个。”君凯之是知道秦襄绝计不会嫌弃容州穷苦才滞留祁州,想必还有原由,且这个原由大当家也是默许的,不然早把秦襄给踢回容州做事了。
秦襄默不作声,说起留在祁州的理由他还是有点心虚。
“那什么,我记得阿睢今年也在城门口当登记员?”
君凯之点头,阿睢过来黑熊寨时,不过九岁,如今已经十二岁了,再有一年都能正经做事了,不过他问过石先生,阿睢是有天赋继续读下去的,日后多半是要考入山水书院做学问,他现在和娘子都有差事,家计也完全够用,不缺阿睢这点念书的钱,阿睢能读多远他们就供多远。
“说来我与堂明昭旭都是有孩子的人家,你却还独身一人,怎的,是打算做和尚?”秦襄不提阿睢,他都没想起秦襄还是个孤家寡人,秦襄原比他们小几岁,当初是打着科举上榜过后再成亲的主意,奈何得罪了钱宝来,此后又为黑熊寨忙的废寝忘食,连及冠礼都耽误了,成亲自然也没时间。
且秦襄也没个长辈掌眼,如今又算是位高权重,婚事必然不是那么简单说定就定的。
“你以为我为何留在祁州这般久?”秦襄无奈,他留下来,就是因为有人给他拉纤保媒。
“是哪家姑娘哥儿?我可认得?”君凯之诧异的看了一眼秦襄,这可是天上下红雨了。
“你认不得,人如今不在祁州,是先生那头给我保的媒,但大当家有令不许盲婚哑嫁,怎么着婚前也要见一见,相处些时候,所以也不见得能成。”秦襄自己是有意成亲的,不然就凭他执拗的性子,大当家亲自赐婚都不见得乐意。
“先生保媒?怎么没跟我说过?”他难道不是先生的得意弟子了?兄弟这么重要的事都不与他说一声。
“给我保媒,同你说有什么用。”秦襄翻了个白眼,“是先生书信往来友人的孩子,今年十七,是个哥儿。”
十七不过堪堪到了大当家规定成亲的岁数,算算年纪,秦襄足大人六岁有余,在大燕头婚便是大上十岁也见怪不怪,毕竟许多书生为了立业拖到二十五六成亲都正常,但在黑熊寨已经算的上老牛吃嫩草了。
许是君凯之的目光过于直白,叫原本就心虚相看小这么多的秦襄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头。
“我也觉着人年纪小了,但是除去黑熊寨,外头的姑娘哥儿拖到十六不嫁的都在少数,先生又亲自写信叫我回来,我也不好拒绝不是。”
就是在黑熊寨,有硬性规定,不少姑娘哥儿一到十七岁也是立刻成亲的,当然能做到黑熊寨管事的位置上,亲事自然是可以多挑一挑,奈何秦襄平日少能跟这些适龄的未婚姑娘哥儿接触,便没机会说亲事。
更别说到他这个位置,整个黑熊寨也就剩个黄娘子还单身,他俩早年在山寨共事几年也没擦出火花,可见做不得夫妻。
“你成亲,只要在律法范围内,我有什么不同意的。”君凯之摇头,也是他忙忘了,他娘子现在就在黑熊寨一处铺子当管事,平日里接触未婚姑娘哥儿也甚多,之前该让娘子帮忙给秦襄留意留意的。
“如今我有正当理由,连大当家都同意,堂明只能吃下这个暗亏。”秦襄得意,能够做一段时间甩手掌柜,可不要太舒服。
君凯之摇头,还是小孩心性,不过秦襄能觅得良人也是难得的好事,只希望别是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