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做了这么多年事,忠公公也老成人精了,不可能想不到这些,但秦尚书令给的起价,也能捏住忠公公的软肋,事成之后他也能保忠公公平安无事。
至于新帝,秦尚书令是没法让秦家做决定的,到时候为了新帝的位置,朝廷三省六部的官员,只怕要打的头破血流,即便是秦家掺和进去也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所以新帝谁当,秦尚书令并不打算掺和。
太子不是还没死呢。
……
“不行不行,这事我做不了,你回去告诉秦尚书令,今日的事只当我耳聋不曾听说过。”忠公公今日夜里出宫,收到这样一条消息,人都要吓没了。
那可是皇帝,即便他在身边伺候,身份上也有天壤之别,就算燕帝如今喜怒无常越发不好伺候,那他也不过是挨几句刺,不会丢了性命,真要是干了秦尚书令说的事,燕帝前脚刚死,后脚他也得下去陪着见阎王爷。
这秦尚书令胆子也太大了,连给皇上下鸩毒的事都想得出来,当然这个消息他是不敢告密的,先不说他没有证据,陛下信不信的问题,单单是秦尚书令敢派人过来寻他,就一定不怕他告密。
“忠公公先别忙着拒绝,秦大人让我给忠公公看一封信,看了过后忠公公再决定要不要答应如何?”过来的部曲自然是秦尚书令的心腹,连这样的大事都敢交到此人手中,可见此人在秦府的地位。
忠公公还要拒绝,奈何信已经到手上了,不得已忠公公打开看了,整个人一顿,连信都没握住跌坐在地上。
“忠公公,大人既然敢做这件事,自然是有把握不连累到公公,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查到公公身上,那时候公公也都出京去了,不会有性命危险。”部曲说话的声音不高,但对忠公公来说却跟魔音贯耳没什么两样。
“我、如何确定你们不会在事成之后杀我灭口。”忠公公骑虎难下,他怕死,但这会他若不帮秦大人,就是冒险去告发,以燕帝多疑的性格惩治完秦家他必然也没有活路。
可他若帮秦大人,事成之后能不能活命也在秦大人的一念之间,要他是秦大人,有一个手里捏着能够让秦家一族人都丧命的把柄,绝对不会留此人姓名,毕竟这世上只有死人的嘴最严。
秦大人绝计不会把全族的性命压在他一个太监身上。
“那忠公公如何敢确信,现在不答应我不会对忠公公下手?”
忠公公一愣,是了,即便他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但在皇宫外头,秦家要杀一个人不留痕迹再简单不过,就算是燕帝都不一定能够为他平冤昭雪。
“忠公公且放心,这些年秦家也受了不少忠公公你的恩惠,大人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事成之后秦家会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放心不是阎罗殿。
至于燕帝被杀一事和秦家有关会不会被人知道,大人并不在意,只要短时间内没人查到秦家身上,之后便是真相大白也无济于事了。”
忠公公脑子聪明,这部曲不过几句话,其中透露的信息就已经叫人心惊胆战了,什么叫真相大白也无济于事了。
只要还是吴燕一脉的皇帝在皇位上,就算秦家对新帝有从龙之功,以吴燕一脉一向疑心病著称的性格,绝对会在稳固权势过后清算秦家,敢鸩杀皇帝,无论哪位坐上皇位都不可能不对秦家提防。
真要无济于事,只有可能皇位上坐的不是吴燕一脉,秦家自己要上位?这不可能,秦尚书令就算手里管着兵部,但因为从前主战避嫌的缘故,和武将们的关系并不密切。
更何况朝中武将一个个都忠心大燕,不可能会跟秦家一同谋逆,那会是谁上位?远在容州的成王?不对,成王也是吴燕一脉的。
还有他会被送到一个极为安全的地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里能够算真正的安全?
“父亲未免太冒险了些,若是忠公公冒死告密,只怕燕帝会立刻对付咱们。”秦慕之不知道不过是一个白日的功夫,他父亲竟然就下了这样一个胆大包天的决定,甚至此事都不曾与人商量,便要准备动手了。
“你以为皇宫里只有忠公公能够收买吗?”秦尚书令敢去寻忠公公,也是有把握从别人嘴里知道忠公公会不会告密,若忠公公真的病急乱投医,他就要启用第二个计划,毒杀不成难道还不能强杀吗?燕帝不会武,又是养尊处优惯了,加上又上了年纪,真有刺客,再侍卫感到前刺杀燕帝逃不过。
“那为何要让忠公公去?”
“除开忠公公,又有谁能够瞒住燕帝,让他喝下那杯下了毒的茶水?”别看忠公公胆子不大,但真要做这件事绝对能够办好,其余人只怕茶水还没送过去,已经两股战战,在燕帝跟前现了原型,一次不中燕帝起了防范,要再找机会,就难了。
“等吧,两日内,京中会有大乱,趁这个机会你寻户部的人挤出一批陈粮送去关山城。”燕帝暴毙,朝廷诸公定然都盯着皇位,正好掩人耳目给边城送粮。
“新帝的事情我们不插手吗?”黑熊寨那头想要一个骨头硬气一点的皇帝上位抵御外族,他们要是不管难说被被推上皇位的皇帝会是谁,若还是个软骨头,那燕帝不是白杀了。
“陛下归天,自然是太子继位,我们插手岂非是乱臣贼子?”
那咱们刺杀燕帝就不是乱臣贼子了?秦慕之好悬咽下这句话,看着父亲淡定的饮茶,瞧着像是半点没把刺杀一位皇帝的事放在眼里。
从古至今被刺杀的皇帝不多,却也不少,按秦家的本事要杀燕帝多的是办法,他信这次行动能够成功。
只是,这太子真的能坐好新帝的位置吗?
第166章
京中风云涌动,短时间内却对祁州局势没什么影响,即便燕帝薨逝,顶多有一道大赦天下的旨意往各州县去,顺便告诫全国百姓要开始服国丧了。
皇帝薨逝,国丧二十七个月,在此期间不得嫁娶,也不得进行宴饮奏乐之类的活动,当然了地处偏僻之地,大多数百姓是守不到这么久的丧,且即便国丧内也举行婚嫁之事,也没人举报。
处于民不举官不究的状态,这事若是黑熊寨没占祁州,多半也不会对祁州百姓有什么影响,毕竟天高路远,等他们收到国丧的消息,指不定国丧都过去半年了。
秦家没回信,周肆也不寄信过去催促,总归这事看秦家的想法,即便秦家舍不得杀燕帝,到时候京城被外族拿下也不过是费他点功夫。
眼下么。
“刘少爷这是考虑好了吗?”周肆见着一进来就把门给关上的刘少爷,眉头一挑,得亏他早在信中给绥之解释清楚了,不然这样的风言风语传回去,指不定让绥之起疑心了。
“好的不能再好了,周大当家的要求我答应了。”刘少爷答应的爽快,半点看不出之前的犹豫,“但在之前的条件上,我还要附加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