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想诸位应该懂这个道理。”周肆这回打人用了点力道,以力破巧轻而易举的把施长中摁在地上摩擦,把身后诸位文官使臣吓的不轻。
“黑熊寨这是什么意思,我大燕诚心前来招降,愿将黑熊寨所犯之罪一笔勾销,还赏赐官身黄金,竟然还不满足。
你这土匪要明白,今日如此羞辱我等,便是不顾大燕的颜面,难不成黑熊寨想要大燕兵临城下吗?”
“大燕招安?”周肆嗤笑,“我若没记错,数年前岭北土匪被大燕招安,最后可没落什么好下场,再说大燕前年与西北和北面外族议和,割地赔款,早就没有颜面了,我还能给没有的东西不成。”
周肆的话把刚刚还正义凛然的文官给打击的不轻,因为岭北土匪招安一事的确是大燕糊涂,他们还道黑熊寨不过是困于祁州的土匪,根本不知道岭北土匪招安一事,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结果人不光清楚,还直接抖落出来,谈判哪里还谈的下去。
“黑熊寨既然不愿招安,为何要我等入祁州。”
“黑熊寨缺个扬名的机会。”周肆将目光移动到被踩还负偶顽抗的施长中身上,“大燕正好将此人送过来,我若拒绝岂非辜负大燕一番心意。”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莫非黑熊寨要坏了千古以来的规矩?”有文臣没想到黑熊寨竟然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来了,施长中在整个大燕的名声是有的,好的坏的先不论,若是黑熊寨斩了此人,借施长中扬名的目的的确能达到。
“我自不会坏了规矩,但我记得先坏规矩的是你们的人,刺杀君主,按例如何?”
文臣们被问的哑口无言,虽然黑熊寨的大当家先言语挑衅,但谈判之事哪里会平和的像参加一场颂雅茶会,相互攻奸唇枪舌战才是常态。
西北外族和北面外族过来议和之时,也是多番挑衅最后大燕都忍了,结果前来招安的使臣竟然因为言语挑衅直接动手了,换作大燕,外族使臣对君王动手,必然也要用性命平大燕的怒火。
“你们的命我会留着,至于这位——”周肆松开腿,眼见着人就要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周肆手起刀落击中施长中的后颈,“以行刺之罪压下去,先关入大牢择日再审。”
亲卫迅速围上来,拖走了施长中,其余文臣也被请入院子。
大戏演完,秦襄和邢堂明放才现身。
“嘶,我不晓得大当家的演技竟然如此炉火纯青,把嚣张跋扈的土匪演的活灵活现,我若是大燕的使臣,这会儿回屋怕是要气的吐血三升,才能对得起满腔爱国之情。”
秦襄显然没想到大当家配合了他们的计划不说,还演的颇为投入,就说平时大当家可不会如此仗势欺人。
“我看他们还是先担心自己的性命要紧,估摸着一路过来这伙使臣都没想过黑熊寨不放过他们该怎么办,不过不得不说一句,大当家的确厉害,三言两语就将施长中激的没了理智。”
施长中性子急躁,他与秦襄思来想去,想出了个馊主意,原本他们不过是玩笑话说给大当家听了,不想大当家认了真,若不是大当家身手了得,以身犯险的事是万万不行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队伍里只有一个能打的施长中,其他都是文臣,否则秦襄和邢堂明拼死也不敢叫大当家如此行事。
“施长中本也抱着挑衅我的目的,招安不成,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也算报应,大燕使臣行刺我的消息尽快散布出去。”踩施长中扬名,也正好看看大燕皮下有多少人才不满,多来一些落榜生,黑熊寨发展会被拉上高速。
“是。”
很快一则大燕招安使臣刺杀黑熊寨大当家的消息就在祁州传开,没成想最激动的竟然不是被黑熊寨收押的犯人,而是黑熊寨治下的百姓。
“你说什么?大当家被大燕派过来的人行刺了?可有受伤,刺客可有抓住?”
“大燕朝廷究竟是要做什么,是不是就是见不得咱们百姓有好日子过,从前在大燕的时候,咱们连顿饱饭都吃不起。
黑熊寨入城后,咱们不光能有饱饭吃,还有新衣裳,便是家中儿女都能送去读书,自个儿也渐渐会认字了,大燕竟然这个时候刺杀大当家,莫不是要叫我等继续过回从前的苦日子不成。”
要说只是单纯的刺杀,百姓虽然也会激动,但不至于如此激动,偏偏刺杀带了大燕的名头,从前在大燕没过过好日子的百姓现在在黑熊寨过上了好日子,那是再恨大燕不过。
这会子新仇旧恨一起,整个祁州境内别说支持大燕了,但凡有一个敢不表态反大燕,都要被百姓叫嚷着赶出祁州,朝中诸公想要在祁州寻一二个能够里应外合之人怕都寻不到。
不远的榆州刺史收到消息的时候,更是将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你看你看,我就知道大燕派人去祁州招安准没好事,尤其是招安队伍的领头还是施长中那个莽夫,简直是奔着大燕和黑熊寨对上的局面去的。”榆州刺史这会正焦头烂额,没办法大燕真要派兵过来,必然要过他榆州,甚至要以榆州作为据点,对祁州发起进攻。
“大人,此事恐怕没有传闻中那样简单,刺杀之事施将军会不会做咱们先不提,黑熊寨戒卫森严,他们大当家就算接见使臣,只怕施将军也轻易不能近身,且传言中并未说黑熊寨的大当家是否受伤,这里面或许有诈。”
幕僚嗅到此事的不同寻常,消息散布的太快了,出使的使团才去祁州多久,转眼就传出刺杀的消息,难保不是黑熊寨故意为之。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现在消息传出来,有几个能像你一样分辨,本来黑熊寨是匪,大燕前去招安是理所当然的事,现在大燕招安是假,刺杀是真,黑熊寨不投靠大燕继续我行我素打地盘,外人便道他们是乱臣贼子,他们也占了半个理字。”
榆州刺史是墙头草没错,但打心底还是向着大燕的,毕竟黑熊寨不跟大燕似的,做官能够平步青云,还打压世家,在黑熊寨生活肯定不如大燕顺心。
“不光如此,我看黑熊寨还有借着这个机会扬名的意思,从前黑熊寨只在祁州范围小打小闹,便是靠的近的榆州琼州,也不过是少部分官员和世家清楚,现在消息一出,祁州有个土匪寨子谋反,天下人都要知道了。”
黑熊寨扬名是有好处的,因为天下有识之士并非人人都能实现抱负,即便黑熊寨是土匪出身,可不声不响拿下祁州,必然会有人去投靠,这是黑熊寨招收人才的信号。
“大燕科举一届不如一届,我治下不少能够上榜的学子最后都名落孙山,天下未能实现抱负的有识之士何其多,从前没有门路只能龟缩不出也就罢了,现在黑熊寨给了他们一条路,大燕危矣。”这是一招阳谋,偏生朝廷不可能立马知道情况,等消息传入朝中,自然也在大燕境内传开了。
无独有偶,此刻琼州满街也都是这个消息,只是比起榆州刺史的焦急,琼州刺史却是一副隔岸观火的姿态。
“黑熊寨好手段。”严刺史语气中不乏赞赏,起先他还道黑熊寨不过是个稍微能打一些的势力,现在看黑熊寨内也有能人异士。
“大人,黑熊寨已经吃下整个祁州,之后主意定然要打在咱们琼州上,莫不是大人准备投诚?”幕僚听到大人一点不着急还夸赞黑熊寨,心底诧异,没听说刺史和黑熊寨有交往,且那黑熊寨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如何能够投诚。
“投诚?不过一个土匪寨子,你真以为他能够打下整个南境?”严刺史方才还在赞赏,此刻又开始轻视,仿佛在他眼里黑熊寨也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