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乐意又怎么样,腿长的人身上,拦的了今天拦不了明天,我看迟早几个县的百姓都要往咱们桥头县这里来。”如今县里住了两万多人呢,要是城南再修不好,城门外都要住不开了。
“是了,咱们桥头县日后说不准还要成为祁州的府城呢。”
这话桥头县的百姓是爱听的,从前他们一个贫县哪里能想到有今天,反正只要黑熊寨在,估计过不得多久府城也不是梦。
县城是一日比一日热闹,也就是这时候一对并不显眼的队伍出现在桥头县外,不过人也没直接进县,毕竟他们是从疫区过来,再怎么样也要隔离几日。
只是收到消息的周肆等不得了,立刻带人出城。
“大当家,幸不辱命。”孙大夫见大当家过来,只带了几个染过天花的弟子过来,大当家没得过天花,他们一行人过来指不定就有人也染上天花病毒了,可不能传染给大当家了。
“该是我感谢孙大夫你才是,牛痘粉一出,天下人再不必担忧天花之危。”周肆敢这般大胆过来,也不是说一点不害怕天花,而是这一行人并没有谁出现过天花疫病的症状,且之前有关天花疫病的物品都是烧了的。
“大当家哪里的话,眼下痘粉只是初步有了苗头,纵然试验过后没有死人,却也没法说能立马给百姓种痘,如今祁州还没有天花之危,我想多尝试几次,再推广牛痘粉。”牛痘粉一经现世必然是天下百姓都要抢着接种的,光是那些土匪还不够,要需要在扩散一批人看看情况,以防生变。
“合该的,天花这样的疫病必然是要小心对待。”周肆知道孙大夫做事严谨,自然没有拖后腿,“不过,还有件事我要同孙大夫说。”
“何事?可是我家哥儿惹了什么麻烦?”孙大夫见大当家欲言又止,猜到接下来要说的事只怕与他唯一的独苗有干系,只是他家哥儿打上山过后继承他的衣钵,平日里都在山寨炮制药材,甚少和人接触,如何会惊动大当家?
“不是,孙大夫放心,孙哥儿在山寨是最受欢迎的大夫,只是”周肆停顿了一下,见孙大夫面色都有些焦急了,便也不在纠结说了这道消息孙大夫是否会气晕过去,“只是桥头县征兵,征召的部分姑娘哥儿因为审核没达标转去做了随军的军医,在孙哥儿手中学医疗知识,前不久孙哥儿传来话,说是也要做军医,想要从军。”
“……”孙大夫沉默半晌,“大当家觉着他能胜任军医吗?”
“在我看来孙哥儿医术尽得孙大夫真传,便是年轻还轻,却已经能够在山寨医馆独当一面,眼下甚至做了先生,教授其他姑娘哥儿怎样处理战场的伤兵,若不是孙哥儿年纪还不够要求,我会主动询问孙哥儿是否愿意进兵营做军医。”
周肆话说的很实诚,黑熊寨的大夫不算少,又因为孙大夫对弟子倾囊相授,寨子里的大夫都非庸才,孙哥儿更是因为医匠世家出身,自幼耳融目染比的孙大夫之后收来的徒弟还要厉害。
军队需要一支军医在战后医治,方能减少死亡和疫病,孙哥儿正是合适的人选。
“即如此,他乐意,大当家乐意,我这个做父亲的又何必做恶人。”孙大夫豁达一笑,原来他教会哥儿医术,只想着日后哥儿嫁人了,在内宅做个大夫给其余娘子郎君看病算是个不错的出路,眼下哥儿自己选了一条更好的出路,他这个做爹的拦着是什么道理。
第109章
“外面怎么这样吵闹?”靠近年关难得休沐,秦绥之连轴转了这一个来月,休沐之日便起来迟了,朝食都没赶上,不过厨房专门给他留了粥,倒也不怕饿着,便是没有,如今桥头县外的小食摊子甚多,差人买回来也能饱腹。
“城南交了房的百姓今日搬迁,想必是安顿好新宅后放鞭炮热闹热闹。”自蒺藜菖蒲因为识文断字被征调走,空青便成了贴身伺候秦绥之的人。
纵然给了卖身契,但自幼生长在秦府的下人也是轻易不会走的,毕竟外头也没家,出去过后还要寻一份新活计,还不一定比继续伺候公子轻松,且公子给他们开的工钱也是独一份的高,走了这村还上哪去寻那店不是。
“今日搬迁?”
马上要到除夕了,赶在年前搬进新房,有个好兆头,城南那一片房子交了一半,刚好叫原本城南的百姓搬回去住,县外的木楼因此腾空不少,待来年春,其他县过来的人只会更多,正好也能腾出一些住人的地方。
“正是呢,年前宜搬迁的只有今日,看了老黄历,城南的百姓都赶着今天搬动呢,城门口都被搬家的人挤满了,大当家还专门派人过去维护治安。”搬家动土这样的大事都讲究时辰,交房到出息赶就这么一天宜搬迁,要是今天没赶上就得年后了。
新房子官衙门早几日就给城南百姓分配得当了,许多老百姓一拿到钥匙都不顾白日做工的劳累,赶着夜里去清扫收拾,就想着过年的时候住进去,如何等得了。
如此一大早,连街上清扫的老头老太们都还没撤走,搬家的队伍就陆陆续续的过来,有些人家劳力不够,还请了县里工坊放假的汉子过去帮忙,这搬家的长队伍只怕到了晚上都停不了。
“周肆呢?”晓得近年关,周肆只会越来越忙,他难得有个休沐的时候,周肆怕是要忙到翻年才能喘口气。
“大当家眼下正在城南。”毕竟大规模搬迁不是小事,光是派遣巡逻队的盯着也不是个事,大当家还得亲自出马盯着。
秦绥之饮完最后一口粥,从衣架上取下披风系上,瞧着要出门。
“公子可是要去寻大当家?”空青赶忙跟上,城南这会人多,公子一个人过去难免被冲撞。
“不是,我去慈幼局看看。”秦绥之纵然喜欢和周肆待在一处,却也没有这般黏糊,再说周肆此刻定然在城南办正经事,他过去难免耽误进度,不如去寻一寻自己能干的事情做。
“公子今日休沐也闲不下来,可跟从前在府里是两个样子。”空青笑着跟公子同行,他虽然只在院子做洒水这样的粗活,但也能日日见到公子,自然见过公子平日在自己院子何等慵懒,若是没有安人过来,公子是半点规矩也不愿意讲的。
“府里我就是忙也不过是忙着刺绣管家,没什么意思。”秦绥之半点不喜欢刺绣,奈何这东西但凡是个世家贵女公子都得会,便是阿耶宠他,在这上面也是不会放任他胡闹。
桥头县的慈幼局定在城南,不过眼下城南的建筑还没竣工,便先放在县内民宅,桥头县破落的民宅不少,也多无主,黑熊寨入桥头县后,这些民宅便被收拢来,日后修葺一番,卖也好租也罢总归都是白捡来的。
蒺藜这些时候就在慈幼局帮忙,虽然窦县令的夫人有意接手慈幼局的事,但周肆也需要人替他看一看这位窦夫人是否当真有这个能力,这不蒺藜就被赶鸭子上架,说起来都好几日没见到蒺藜了,也不知道这小哥儿办事的时候有没有被为难。
“臭小子,给我下来。”
秦绥之还未入慈幼局,就听见蒺藜略带气恼的声音,再入门一看,便见着蒺藜双手叉腰,怒瞪院中树上的一个小娃娃,小娃娃瞧着不大,也就五六岁的年纪,但院中的树却不矮,这样爬上去摔下来可如何是好?
“下不下来?”蒺藜被气的恨不能把眼前的臭小子抓过狠狠揍屁股,但这树高他还真爬不上去,也不知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怎么上去的。
“蒺藜哥哥,我下不来了。”树上的小孩泪眼汪汪,显然慌不择路选的地方不对,上来就下不去了。
“……”蒺藜气的牙痒痒,这臭小子惯是会装乖,刚刚犯错的时候不改,这会知道求饶了,“等着,我去喊人过来,要是待会人来了你不在,竹笋炒肉你今天吃定了。”
“不用叫人,我来吧。”空青自幼农户长大,上树掏鸟蛋,下河摸虾米,什么都干过,眼下爬个树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