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你说周大王日后能混到什么位置,我瞧着周大王更适合做武夫,只是如今朝廷对武夫不好,要是当了兵贼,只怕要叫朝廷其他当官的看不起。”窦宏还操心起周大王日后的官职,毕竟武夫对他的位置升迁帮助有限,且这时候文官多是不大看的上武官,他们交往甚密,还可能遭到其他文官排挤。
“应当不会。”师爷哪里敢说那周大王怕是看不上朝廷,先头吃宴的时候,师爷是当真以为周大王会接受招降,毕竟有秦尚书令这等靠山,一步登天又何必做人人唾骂的土匪。
可一席宴吃完,师爷发现自己想错了,周大王还真不看上朝廷给的官位,毕竟人半点没因为抢了秦尚书令家的公子就改变蚕食桥头县的主意。
若真是去京城做官,一个小小的桥头县布这么多产业做什么,到时候离的远了,产业盈亏都没法查清楚,多半是要卖出去的,既然要卖又何必费功夫同窦县令又定下开其他工坊的约定,不是给自己添堵吗?只怕日后这周大王是要在桥头县继续发展才做如此多布置。
“也是,秦大人肯定会安排好,我便等着周大王功成名就捎带我一把。”窦宏乐呵,刚刚宴席他也吃了不少清酒,陈酿后劲大,这时候多半是起劲了。
师爷拍拍衣摆把吃醉的大人送回屋里,自个又回到院子坐着,那酒菜还没着小厮收拾,师爷便也不在意,一个人端了酒杯吃酒。
他读的圣贤书,教的是忠君爱国,安邦社稷,便是只做县太爷手底下的一位师爷,也算是尽职尽责,只是祁州腐败,实在没有有识之士的出头之日,若等朝廷,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在他都要放弃希望,打算得过且过一辈子的时候,祁州偏偏出了个黑熊寨,又缝天下渐乱,如何不叫人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窦宏设宴,是他推波助澜,为的是给自己挣一个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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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下山,本意是给山下产业的几位管事打招呼,介绍新入寨子的几位先生,不想窦宏一手操作,几乎除了县衙门,桥头县都要落到黑熊寨手里了,这一手瞒天过海,叫周肆有几分佩服窦宏身边的师爷。
若非那师爷数十年如一日把窦宏这个本就不成器的废物养的更废物,只怕今日这拱手相让的戏码窦宏还真干不出来。
只是不等周肆在细作打算,鹿鸣府罕见给来了一道消息。
“钱宝来这是什么意思?成王谋反他不打算掺和,给咱们山寨透露做什么?”秦襄反反复复看过钱宝来的信件,要说钱宝来也是厉害,直接把成王寄的原信给了他们,这东西要是留着,可是拿捏成王的一个把柄,但凡这封信送到皇帝手里,成王都得人头落地。
不过信上内容,也有时效性,若是没能当机立断给皇帝,过后再拿出此信,只怕要被皇帝打成成王乱党,翻不得身。
“叫咱们做挡箭牌。”邢堂明分析过黑熊寨的局势,说起来因为钱宝来朝廷命官的身份,叫人不能轻易动手,才在祁州形成两足鼎立的局势,这会再来一股成王的势力,哪家敢动,都会落个鱼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下场。
“挡箭牌是一定的,可徐小六给了容州的信,说是成王只有五千兵马,真拿五千人打京城,不是犯傻吗?”秦襄此前是说过成王以闪电战打京城或许可行,但闪电战最要紧的是速度,南境多山险峻之地,马匹要想驰骋,非官道不可。
成王真要是带兵走官道,只怕是嫌死的不够快。
几个谋士没想通成王到底打什么主意的时候,周肆带着日夜兼程赶回来徐小六进了屋。
容州的局势,钱宝来的信,几乎瞬间就将南境堪堪维持和平的模样撕了个粉碎。
“容州乱了。”
“什么?”秦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大当家的意思。
“小六带回来的消息,成王大抵是想割据容州。”这点不出周肆的预料。
其实成王是否割据容州的区别只在于,一个只能偷偷摸摸的屯兵,一个明目张胆的招兵买马,前者养精蓄锐,后者大肆收敛,想必此前成王在容州囤积的财宝,足够养出一只万人兵马。
“割据,割据。”秦襄走了几个来回,握拳敲掌,“这个也是想要我们黑熊寨做挡箭牌。”
割据容州,消息若是传回京城,朝廷派兵必的要过祁州,而祁州有他们黑熊寨,朝廷要打过去,必然也要顺道平了祁州的战乱,他们黑熊寨倒是成了几方博弈的棋子,这能忍?
“大当家,要不咱们干脆一鼓作气把容州打下来,左右干掉了一位亲王,再干掉一个朝廷命官也无妨,钱宝来一死,祁容二州就是咱们的底牌,朝廷要来,咱们也不怕。”秦襄这时候显得有几分激进,似乎打上回去深山见了小钢炮,给他了天大的胆子,就是现在大当家说带人去京城截杀皇帝,他都是赞成的。
“……还不到时候。”打天下不是儿戏,没有完全的准备起兵,不就是给人当靶子,在小钢炮后装载式结构没解决之前,他不会考虑起兵。
“算了,不过是嘴上说说过过瘾罢了,大当家方才说容州乱了,岂非是徐小六一走,成王就已经举兵了?”秦襄对成王了解着实不多,要说这位成王藏的深也是藏的深,也不知道骗过天底下多少双眼睛。
“举兵之事宜早不宜迟。”按说成王在容州不会如此匆忙起兵,便是成亲的队伍被抢,也是朝廷对不起他,皇帝更不能拿这件事责怪成王。
还是说皇帝已经察觉到成王的意图,故意透露风声叫成王知晓,逼得成王谋反,且这个时间点选的极好,若是没有意外,绥之该也到了容州,成了成王妃。
若是成王谋反,必定牵连秦家,难不成这才是皇帝的目的。
若真如此,周肆算算时间,快马加鞭还有约莫十来日功夫京城秦府就该收到绥之的消息,他的信也会递到秦府。
皇帝这是舍命在助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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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这个天是不是要落雨了?”姜郎君走到屋口,瞧着往日里太阳高挂的天空上布了一层乌云,一看就是要落大雨的模样。
夏日雨水多,时常一落就是一夜,前些日子还落了三天三夜的大雨,好在没刮狂风,不然地里的庄稼就遭殃了,尤其是那高杆的棉花,杆子高,最受不得风刮,一旦风吹大了,棉花杆子一倒,今年收成都得减半。
“看模样是。”赵力抹了嘴上的油花,也不多说什么话,披了蓑衣戴上斗笠,就往屋外走,同时还吩咐家里夫郞,“眼瞧着这雨怕是要下大,我去地里看看哪家棉花还没收完,搭把手,你且在家待着,不要出去。”
“欸,你也小心着点,夏日雨大,切莫要贪那点棉花。”姜郎君应下,棉花这一个月来都陆陆续续收了,有的人家都放在仓库就等着他家汉子带人来收,也有几家人手不够,地里还留了些,赶着这几日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