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是他孙家的救命恩人,要是没有黑熊寨的弟兄,不说他现在能安稳度日教徒弟,只怕连个乞丐都做不了。人有时候命实在贱,轻易死的悄声无息,连个水花都没有。
“容州大乱了。”
“兵乱?”孙大夫诧异过后,沉默片刻,“大当家想我带人去容州一趟?”
兵乱,容易生疫,说起疫病,尤其是事关天花的大疫打十几年前一遭,也许久没听说过了。
“嗯,比起疟疾,能治天花的牛痘一直没面世,我便一直挂心。”不怪周肆担忧,天花何等厉害上辈子他是没见着,毕竟那时候天花已经彻底灭绝了,而这个时代,天花肆虐正处于猖狂期。
幼时祁州也曾泛起一场天花大疫,那时候祁州十室九空不是形容词,当时他便想试试研究牛痘,可牛痘不是只晓得名字就能弄出来,更不提他半点医学背景也没有,且那时候寨子也没有大夫,终究在大疫过去后不了了之。
之后十几年,寨子大夫是有了,牛痘之事也被周肆不断提及,偏偏又缺少了一件要紧东西,得了天花的病牛。没有天花,病牛也不好找,至少在祁州范围内没寻到,再往外几乎出了黑熊寨的控制,更不必提。
“好,我会选一些出过痘的徒弟走一趟,若是天花当真在容州出现,必定不负大当家的重托。”孙大夫自己是没出过痘,但只要能根治天花,别说去天花肆虐的地方走一遭,就是弄出牛痘自己先尝试都是愿意的。
无他,实在天花此病,在此之前除了命好能熬过去外,根本没得治,且这也不是封城能解决的问题,听大当家的意思,天花只要一处有了,随风一吹,便能散播开,叫人防不胜防。
若能做出大当家一直念叨的牛痘,无异于救了天下千千万人,是个心怀医德的大夫都不会拒绝。
但若可以,还是希望容州不出现天花之疫,兵乱时期,大疫比起天平盛世流传更快,若当真起了天花,怕容州当真要成白骨之所了。
第52章生意
“大当家当真如此说的?”邢堂明打开折扇,半信半疑的看向带话的徐大头。
“我还能骗邢先生你不成,左右这会棉布还没大批量做出来,也不怕有窥觊之人前仆后继变着法偷东西,大当家见几位先生空闲找点事做,合该的。”
徐大头把弄地的事一说,心头舒服了,毕竟都是一个山寨下来的,他们每日在工地忙的灰头土脸,几个做谋士的先生日日光鲜亮丽,可不是看不过眼,必须得让几位看热闹的先生也跟着忙起来。
“是啊,瞧清闲便给我这么个大麻烦,若不寻几个身强体壮的汉子跟着,只怕事成后桥头县的几家富户得找我拼命。”
邢堂明之前隐隐约约看出大当家心思不简单,没成想还没正儿八经起事呢,就开始打土财主地的主意,这要是传开,恐怕祁州有头有脸的生意人都要对付黑熊寨了。
要想不叫祁州其他大户警惕,这地买卖必须过明路,至少不能叫人看出岔子。
“护几位先生安全本来也是我等的职责,若是邢先生怕几个兄弟做事不牢靠,我也可去信山上,叫郑队长走一趟,他可是咱们山寨第三能打的人,保管没一个不长眼的能伤着先生。”
保护安全算什么事,本来下黑熊寨的好些汉子都嫌工地灰尘大,且教训过几个歪心思的汉子后,根本没人敢闹事,这会都闲的蛋疼,可不盼着来些趣事活动活动手脚。
“嗤,只怕是郑铁在山上呆的无趣,又没得大当家的吩咐拐弯抹角托你给寻个差事好下山吧。”邢堂明也算是摸透郑铁的性子,这人要说聪明也是有些聪明,但都体现在办事上,其余时候依旧是个莽汉模样,难怪被秦襄这家伙压着。
“邢先生晓得就再好不过,郑队长是我顶头做事的,这般给我传话我也不能说不理会,不然哪日给我穿小鞋怎么办?”徐大头的话半点不掺假,毕竟郑队长打小和大当家一堆长大,大当家的城府没怎么学会,心眼记仇是给学了个十乘十,偏他要教训你也都有出处,喊不出一声冤枉。
“你做事这般周全,还怕他作甚。”邢堂明这段时间同徐大头相处,最是清楚徐大头此人粗中有细,办事的确周全,难怪大当家敢把这一大摊子事撂给徐大头一个人负责。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哪能一辈子周全,再说郑队长做事最是讲义气,当初抢了秦公子上山寨,责任都叫郑队长一个人担了,我做下属和兄弟的,投桃报李也是合该的。”徐大头还要再劝,没法子,郑队长催的急,看来是山上给憋坏了,想着下山撒撒欢。
“不急,待我这头好好摸一摸这几户土财主的脉再说,且说不定之后,郑队长还没空闲来给我这个账房做护卫。”邢堂明眼睛露出精明的笑意,他笃定,大当家也在暗地里筹划招兵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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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疼吗?”秦绥之双手微微施力,按在周肆的脖颈上。
“本也不疼,就是低头久了僵了些。”周肆半趴在塌上,享受难得的案抚,要说秦公子案抚的手法,实在标准,都比的医馆里专门做这个的人,“世家也要求姑娘哥儿学案抚吗?”
按摩解压说到底是伺候人的事,世家里养的各类匠人不在少数,总不会缺一个案抚的人,哪里需用世家姑娘哥儿学这个。
“不曾,只是阿耶时常头疼,我同府医学过几手,只管脖颈往上,往下便是不会了。”秦绥之解释,手上的动作也停下来,方才不过是看周肆活动脖颈似有不适,便说他或许可以试试案抚。
不想周肆是半点不见委婉,直接了得的趴上塌,倒真是率性而为。
“往下案抚,须得一身气力支撑,绥之便是想学,只怕你家府医也不会教。”周肆从塌上起身,活动了脖颈,舒服很多,“绥之堪称妙手。”
“哪里有这般神奇。”秦绥之说着动了动手腕,也有半年时间没打马球捶丸,今日动了动手竟有几分酸,看来整日待在屋里人的确会娇气些,若再不寻些事做,怕日后马都骑不得了。
周肆当是看见绥之活动手腕,不过人也只是轻微动了动,十指便稳稳拿住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茶饮子。黑釉茶盏是窑口庆贺他新婚特地烧制送来,只是周肆不喜饮茶,都送到这屋里来了,不想黑釉烧制的瓷器搭上白玉似的十指,会这般引人注目。
“周肆。”
微微出神的周肆听到秦绥之半恼半嗔的一声,收回灼灼逼人的视线,再看下去人当真要恼了。
“绥之唤我,可是有事要商量?”周肆半点没有被抓包的羞耻,毕竟他自个儿是能坦荡承认好美色。话又说回来也不是所有好色都能扯到床榻那点事,他看的光明正大,心底半分旖旎也无,纯粹欣赏。
“……”被倒打一耙堵了话,秦绥之羞恼再发泄不出来,只好瞪了一眼周肆才算作罢,“近些时日你在忙些什么?”
“寨中事务可是只有寨子里的人才能插手,绥之当是准备入山寨做我的压寨夫郎了不成?”忙什么事说自然能说,偏周肆喜欢使坏,能说也叫轻易出口,总是要讨一点利息,真是半点便宜也不给人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