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瞒一时是一时,他近来因为绥之远嫁本就身子不好,夜里常惊醒,两旬前更是夜里魇着了,夜夜难眠,待他好一些再说罢。”秦尚书令想想夫郞近些时候愁眉不展,若是知道绥之嫁去容州的境况,只怕要大病一场。
“知道了父亲。”
夜半灯火燃尽天明,一夜未睡难掩疲惫的秦尚书令痴痴的坐在桌前,秦家一向不行反叛之事,改朝换代虽然也投靠新廷,却能道一句在其位谋其职,不曾懈怠,又何至于此?
——————————————
周肆一早提了食盒,昨儿被赶出门再去,秦绥之依旧闭门谢客,他也不好闯进去,如此耽误一日,周肆便亲自下厨,过来赔罪。
“周大当家。”菖蒲听到敲门声开门,“公子还未睡醒,怕不好见周大当家。”
“昨夜吃了吗?”
菖蒲摇头,夏日热气重,公子胃口本就不算好,每餐吃的量少,昨日捂了被子到今儿都还没露出来,更不提吃饭了。
周肆将手中食盒送于菖蒲手里,示意菖蒲蒺藜先离开,两个哥儿迟疑一会,又想着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劝了公子半晌都无果,不若让周大当家试试,不然公子身子如何撑得住。
二人从周肆身边出去,便见周大当家大刀斧阔走到床前。
“秦公子。”被子里的人莫说应声,便是动也不动弹一下,叫周肆颇有些无计可施,秦绥之生起气来怎么跟个刺猬一样,“你起来我们谈谈,此事的确是我利用你,是我之过,你这般生自己的气,气坏了身子岂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被子里的人还是不动。
“你若再不动我可要掀被子了。”周肆威胁,谁知里头的人还是不动,一而再再而三,若是换做平日秦绥之必然气的掀开被子伶牙俐齿的怼他一顿,这时候却依旧默不作声,恐怕出事了。
周肆赶着把人被子掀开,果然瞧见捂在被子里的秦绥之面色潮红,可见是捂坏了。
见此,周肆也顾不得人衣衫不整,扯过外衣给人盖上,便打横抱起往医馆走去。
一大早,医馆里也早就忙碌起来,黑熊寨平日里受伤都是对打留下的淤青,擦擦药酒即可,医馆不是太忙,多是炮制些药材给山下送去。
孙哥儿的父亲便在山下做事,他留在山上,此时正在清点药柜里的药材,看哪些快用完需要添补。
不想还没清点完药柜,大当家便抱着秦公子过来,吓得孙哥儿立马放下手中的药材,过来诊脉。
“大抵是中暑了,还好不算太热,大当家且先出去,我给秦公子擦拭擦拭身子。”孙哥儿晓得大当家还没和秦公子圆房,这时候自然不会把人留下。
周肆也非是胡搅蛮缠之人,依言出去,便见菖蒲蒺藜匆忙跟过来,方才周肆走的太快,叫两个小哥儿半跑着都没跟上。
“周大当家,公子、公子怎么样了。”蒺藜喘着粗气询问。
“中暑了,不过孙哥儿说不严重。”周肆尽量安抚两个小哥儿,“咱们先别进去打扰孙哥儿给秦公子看病。”
他正好趁这个机会从秦绥之两个贴身伺候的哥儿嘴里套一套秦绥之的事,不然回回扎手,哪里得了。
第34章和好
“咳咳、水。”
一旁候着的蒺藜听到床上公子说话,面上一喜,赶忙提了茶壶茶杯过来,菖蒲扶着公子半坐起来,腰上垫着枕头,如此蒺藜才给递过一杯温水。
即使唇焦舌敝,也未有狼吞虎咽之态,待一杯温水缓缓饮尽,秦绥之方才算完全清醒,空出一只手碰了碰额头,还有些晕眩。
“我这是怎么了?”
“公子还说呢,大夏日捂了一夜被子,暑热之气入体,好在周大王发现的早,将公子送去医馆诊治,不然我和菖蒲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蒺藜说着眼泪打转,这事说起来也是他和菖蒲粗心,屋里伺候公子竟然还是叫周大王先看出来。
“公子也是,便是生气如何折磨自己身子?若是公子有个好歹,我和蒺藜怎么给老爷安人交代。”菖蒲也劝,顺道接过公子手里的茶杯,再给公子倒了一杯水递回去。
“……”秦绥之听这话不由得揉了揉额角,记起昨个儿的事,其实最初他是捂着被子生自己闷气,过后到了夜里气的累了,便迷糊睡过去,忘了掀开被子罢了。
“公子肚子饿不饿,从昨儿个夜里起便没吃东西,人哪里受的住,周大王说了,若是公子醒来饿了尽管去吩咐厨房做些清爽的小菜,殷婶也一直在厨房候着。”
秦绥之摇头,他当真不饿。
“那我去厨房把孙哥儿给公子熬的药端过来。”菖蒲见公子没胃口也不勉强,人刚醒,还病着,的确没什么胃口,待喝过药劳殷婶煮一翁粥,再捡几个凉拌小菜过来,那时公子多少也能吃一些。
“嗯。”秦绥之抬眼见屋里,昨日紧闭的门窗现下大打开,屋里的冰盆又给多添了一个,比的往日还要凉爽些,甚至被子都换成了冰蚕丝。
冰蚕吐丝,实在昂贵,都是进贡之物,寻常少有机会寻到,他嫁妆里有从前宫里赐给阿耶的两匹,也是打算待个子不长了裁成衣裳,做夏日消暑。
用冰蚕丝做被面,怕只有皇上才能如此奢侈。
“公子可是在看冰蚕丝,黄娘子拿过来的时候我也吓着了呢,一问才知道这东西寨子也没多少,说是从前同人做生意换来的,一直压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