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北川从包里掏出碗也随着人群排队,排到他时伙夫给他盛了一勺干豆饭。
多久没吃豆饭了?
好像自打陆遥来到家,他就没吃过这东西了,吃了一口里面的沙子粒差点把牙咯掉。
赵北川吐了一口泥沙,从包里拿出陆遥给他送来的卤蛋,就着豆饭吃勉强不那么难以下咽。
卤蛋白天晒了一天有点变味了,再不吃就坏了。分给了赵光两个,剩下的被他三口两口全都吃掉了。
吃完饭不少人要去屙屎尿尿,赵北川数好人数跟着他们一起去,中途如果少了人必须立刻禀告官吏。
到了酉时差不多都安定下来,赵北川再次清点人数,确定没有少人,铺好茅草躺下休息。
一闭眼,脑子里全是陆遥的模样,欢笑的、气恼的、得意的还有临走时不舍得。
赵北川翻了个身叹口气,胸口拧巴得难受,也不知道陆遥现在睡下没有,丈人今天来没来家里,若是没来,他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会不会害怕?
越想越担忧,忍不住坐起来,待了一会又躺回去。
旁边的人已经打起鼾,此起彼伏的鼾声像雨后田地里的蛙鸣声,吵得他心烦意燥。
这一夜翻来覆去愣是瞪着眼到了天明。
*
大清早,陆家早食铺子开了门。
陆遥抱来干柴生火,陆苗把油坛搬过来倒进锅里。
不多时柳二嫂也来了,打来一桶水开始擦拭桌子门窗。她是个干净又勤快的女人,干活从不糊弄,陆遥打算过段时间给她涨工钱。
不多时,食客们陆续到来,今年镇上去服徭役的人多,导致生意都不好做了。
来吃饭的人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妇女和哥儿,还有十三四岁的孩子。
这些人大多在镇上富贵人家做工,至于富人为何不用去服徭役?五百两银子可以买一个乡绅的虚职,有这个虚职在一家老小都不需要服徭役。
眼下陆遥的目标就是攒够五百两银子给赵北川买一个乡绅,这样就不用再千里迢迢跑去给皇帝老儿修坟地了。
今天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又闷又热,像是憋着一场大雨。
一上午客人稀稀拉拉,半桶豆浆都没卖出去,豆花也剩了不少,统共赚了不到五百文。
眼见着天色越阴越黑,陆遥擦擦手道:“陆苗,你回家去叫爹过来,准备收摊了。”
“还剩这么多东西没卖完呢。”
“不卖了,一会下起雨来更没客人。”明日得少磨些豆子,不然天气这么热,卖不出去都糟践了。
“哎。”陆苗放下抹布,回家叫人。
锅里的油晾的差不多了,陆遥舀回坛子里。不多时陆父赶着骡车过来,将没卖完的豆花豆浆搬上车。
“轰隆隆——”雷声响起,陆遥紧忙把门窗插好,匆匆忙忙往家里跑。还没进院,雨点就砸了下来,几步路的功夫衣服都湿透了。
进了屋子小年拿着干布巾递给他,小脸忧虑的看着外面,“也不知道大兄怎么样了,有没有淋着雨。”
提起赵北川陆遥心里就难受,只得忙碌起来才不那么想他。
快到晌午了,外面的雨还没有停的意思,陆遥披上蓑衣打着雨伞准备去学堂接小豆回家。
还没走出院子,门外就响起一阵哒哒的马蹄声。
打开大门,一两带着车篷的大马车停下来,赶车的小厮打开车门,里面赫然坐着小豆和那日跟他闹过矛盾的林子健。
“嫂子!”小豆探出头,小厮连忙伸手扶着他下了车。
林子健见到陆遥还有点害羞,端着小脸奶声奶气道:“我见大雨下得不停,刚巧我与赵兄顺路,便送了一程。
小豆也像模像样的拱手道:“多谢林兄。”
这话从两个缺牙的小娃娃嘴里说出来格外可乐,陆遥笑着伸手摸了摸小豆的头发,“快进屋去吧,子健你要不要也进屋去避避雨?”
林子健犹豫了一下摇摇头,“不了,下次有机会再来拜访。”
陆遥把小豆送进屋,趁着车夫调转马车的功夫,捞了两个卤蛋让小豆给他送去,当做报答他送自己回家的谢礼。
不一会小豆举着伞跑回来,“嫂子嫂子,林家的马车真好啊!跑起来又稳当又快,像个小房子似的还能遮风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