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熟练的阐述人类未来时那股满不在乎的腔调和乌丸莲耶倒是有几分相似。
究竟是谁杀掉了他的恩师?这件事情早就没有了探究的意义。
因为与他一起死去的不止只有老师一个人而已。身负重病不得不拿出父亲守护莫斯科时获得的勋章拿来换钱的母亲在勋章全部被典当完毕之后选择走上街头向那些该死的小布尔什唯克游客露出笑颜的姐姐。
俄罗斯人是勇于承受苦难的,或者说他们过于能够承受苦难,于是不论是灵魂还是□□都像他冷硬的冻土一样没有生机。
但是就算是再冷硬的冻土,也希望能够开出属于自己的花朵。可是那被播种在身体上的种子真的能开出美丽的花朵,而不是可怕的罂粟吗?
没有人知道,因为在花儿盛开之前他们就倒下了。仇恨同样也是一颗可以埋藏在冻土里的种子,但是它与其他的种子不同,它不需要什么拼搏就可以轻易的肆意生长开来。
大量的任务,毫不犹豫向勇敢者举起的武器,还有只要闲下来就一定叼在嘴里的香烟。它们一起构成了一个崭新的可悲的自欺欺人的琴酒。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老师因什么而死去吗?啊,就算是愚钝者也是有那么一两分的清明的。
是这样的,清明带来的是过分的痛苦。于是倒不如继续的沉溺下去,只不过是要复仇的,那么到底是因什么走在一起还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啊,每当午夜梦回时,那是铿锵有力的声音,父亲参加最后一场任务时,从厚厚的面盔下露出的那双坚毅的眼睛,还是反复的责问着他的灵魂。
真要如此吗?真的只是要报复一个国家吗?战争挑起之后到底又有多少像伊廖沙那样无辜的人会死去父亲,死去母亲,死去姐姐和最最重要的老师呢?
没关系,没关系的,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一个疯子需要思考的。从此不需要同理心,不需要去思考未来。
他只要专注于癫狂的当下就可以了。可是疯子,从始至终都只乌丸莲耶一个人啊。伊廖沙并不是疯子。
“哎呀,真是可惜,这么精密的计划应该很难再遇到什么阻碍了吧?等到装载永生药剂的导弹在空中炸响。
砰!
这个世界上会有千万分之一的人变成彻彻底底的永生者。真是非常让人期待的奇迹呀!”
连类人的样貌都不再屑与伪装的曼哈顿露出他不是人类的冷冽面庞,胸前那弯血红色的弯月是否印证着什么不祥的开端呢?
真的要这样吗?真的要这样让仇恨蒙蔽双眼,真的要让这件事发生在这个世界上吗?
假如那枚导弹真的爆炸,会引来什么后果?是无休止的争夺吧?是可怕的欲念重新吞是人性的光芒吧。是就算清醒者奋起反抗也无法压倒的黑暗吧。这样的事情真的要发生在这片土地上吗?
琴酒是乌丸莲耶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只要这场调虎离山之计可以取得成效。
那么不管是阿米丽卡还是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国家都会被卷进无休止的对于永生可怕的追求里。
而他所需要做的只是引爆那个装置而已,只要轻飘飘的按下那颗平平无奇的按钮,就像红场上被轻飘飘的宣告出来的苏联就此解体的宣言那样。
被埋在冻土下的尸体,破旧的棺椁,父亲,母亲,姐姐模糊了的脸。老师,老师躺在粘稠的血泊里。
琴酒丢到已经燃尽的烟蒂,缓慢的走进了那一家废弃的工厂里。
尖角星人又在一次赶在了所有人类之前发现了新的罪魁祸首。
“这位不知从何而来冒充了曼哈顿的先生,你还要再杀我一次吗?”脑内癫狂混乱的思绪终于突破了大脑给灵魂设置的安全屏障。
让乌丸莲耶回忆起被伽古拉砍掉头颅的全过程。
面前这个保持着人类体态的生物明显来者不善,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能够杀死自己,既然第一次不行,面前这位聪明人肯定就不会再去做第二次尝试了。
“宇宙雇佣兵一般是不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的。”伽古拉姿态放松的靠在门边。
“霓虹那边可是出动了全部的势力,要把你抓起来封印呢。你就在这里坐着,不想办法逃走吗?”
“哎呀,我不逃跑的有底气不还是您给我的吗?都要感谢您的指引,我们才能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造出如此可怕的生化武器呢。
其实是你也很好奇对吧?看看人类到底是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不再追求人类拟态的伽古拉身上的非人特征已经展露无遗,他暗红色的眼睛与乌丸莲耶同样不带生气的眼睛对视。
“就算走到了这一步,乌丸莲耶也不知道这个非人存在为什么要帮助自己,但是导弹的爆炸已经既成定局,既然如此,那么剩下的事情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了。”
“我以为你会是个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把所有可能性都掌控在手中的人类呢。”
“您可真是说笑了,我不过是个无法抑制脑内疯狂思想的疯子而已,又怎么能指望一个疯子能够理性的思考呢?只是不知您特意赶来一趟,是有何贵干呢?”
“我只是想请你一起去看一样东西而已。这么冒险的计划不由本人盯着去实施,所需要付出的风险也太大了,不是吗?”
伽古拉的身影一闪,等到乌丸莲耶的虹膜重新捕捉到他时,对方长有利爪的手掌已经贴上了他的额头。
人类的意志很快就被丢进了那曾真实而又虚幻的投影里。
伊廖沙点燃了最后一只夹在枪托底部的香烟,它已经被重物压的完全变形,有一部分的烟纸也破碎了,细细的烟丝从那个小小的破口里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