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严世蕃亲自登门道贺一事,便流传了出去。
这一消息,掀起了不小的浪花,在许多官员看来,这就是严家日薄西山的象征。
毕竟,这件事情放在以往,是想都不敢想的。
由于有一个当内阁首辅的爹,因此,严世蕃向来桀骜不驯,目中无人,谁都不放在眼里。
而眼下,李春芳刚入阁不久,严世蕃就火急火燎地跑去拉关系。
而这,恰恰暴露了如今的严家,外强中干的本质。
接下来,只需要一点小小的“风浪”,严家这个曾经的参天大树就会轰然倒塌。
有人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唏嘘,但更多的人则是在盘算着如何从中分得一杯羹。
等徐阶上台,清算完严党以后,必定会有大量的官职空缺出来,到时候,他们也就能够更进一步了。
与此同时,高拱位于京城内的宅邸。
在得知严世蕃亲自登门道贺一事后,为了稳妥起见,高拱便将张居正叫来,一同商议接下来的策略。
房间内,高拱在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后,不由得出言感慨道:“真没想到,如此心高气傲的小阁老,也会有这么一天!”
一旁的张居正听闻高拱此话,也是生出许多感慨,自顾自地说道:“形势比人强啊!”
张居正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仿佛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看向高拱所在的方向,紧跟着开口道:“肃卿兄,你还记得六心居吧?”
高拱听闻张居正此话,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之色,挑了挑眉,出言回应道:“嗯,这是自然,前一阵子,由于报纸宣传的缘故,六心居的酱菜在京城内卖得颇为火爆。”
待高拱的话音落下,只见张居正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我听说几天前,六心居的赵老板,亲自登门,给徐阁老送去了二十坛上好的六心居酱菜。”
“只不过这位赵老板连徐阁老的面都没见着,就被请了出去。”
高拱在听完张居正的这番话后,脸上闪过一丝轻蔑之色,下意识地出言评价道:“哼,这严家失势还没几天呢,就上赶着给自己找新靠山了。”
高拱沁浸官场多年,自然一眼便看穿了其中的套路,说到底,送酱菜是假,借此表明立场才是真。
随后,只见张居正环顾一圈,压低声音道:“肃卿兄,不久前发生在松江府那边的案子,想必您应该有所耳闻吧?”
高拱听闻张居正此话,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无比严肃,随后,只见高拱点了点头,试探性地询问道:“你是指,守御千户所那桩案子?”
张居正闻言,点了点头,出言应和道:“嗯,没错,就是这桩案子,肃卿兄,你是怎么看的?”
早在看到这桩案子的时候,张居正便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这桩案子的事情经过,太过于语焉不详,甚至还给那些杀害军官的士卒,扣上了通倭的帽子。
早先盘踞在大明东南沿海一带的倭寇,早就被胡宗宪剿灭干净了,哪里还有倭寇呢?
而且,这桩案子发生的地方,恰恰位于徐阶的老家松江府。
对于徐阶背后所在家族,所做下的那些勾当,张居正其实是知情的。
眼下,张居正提及此事,不仅仅是在询问高拱对此事的看法,更是在试探高拱对此事的态度。
倘若高拱佯装不知的话,那么张居正就不会再提及有关这桩案子的一分一毫。
迎着张居正那满是探究的目光,高拱在沉吟片刻后,给出了回应:“依我看,这桩案子,多半跟徐阁老背后的家族有关!”
张居正明显没有预料到,高拱会如此直言不讳,在怔楞许久以后,方才反应过来,并一脸震惊地看向高拱所在的方向。
随后,只听高拱那不含一丝情绪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徐阁老本人向来克己奉公,清廉自守,但他背后所在的家族,却打着他的旗号,枉顾律法,大肆兼并土地,惹得民怨沸腾。”
高拱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补充道:“徐阁老背后所在的家族,兼并了大量的土地,其中不乏卫所的土地,因此,在松江府又有着“徐半城”之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