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在下值以后,严世蕃便乘坐轿子,径直返回了严府。
此时的严府门口,早已没了昔日的盛况,只能用门罗可雀来形容,就连门口负责看门的小厮,也因为太过于无聊,而打起了瞌睡。
严世蕃见此情形,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然后将轿帘放下,叮嘱轿夫经由侧门回去。
自从上次君前失仪以后,严嵩便告病在家,如今距离严嵩告病在家,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时间也来到了六月中旬。
眼下,朝中的一应事务,都是由徐阶这位内阁次辅代为负责的。
而在这段时间里,朝野上下,有关严嵩所患病症的流言,更是层出不穷,其中,有关严嵩患上“呆症”的这一言论,更是甚嚣尘上。
严世蕃纵使是想出面澄清,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严嵩真的患上了“呆症”。
待轿子停稳以后,严世蕃拒绝了轿夫的搀扶,自顾自地从轿子里下来。
只要一想起徐阶的那副嘴脸,严世蕃整个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徐阶,当真是虚伪至极,明明心里比谁都想坐上内阁首辅的椅子,但却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希望严阁老早日康复。”
“我呸,你徐阶明面上这么说,恐怕暗地里已经在派人大肆散播流言了吧!”
“想必近来内阁首辅之位不能空缺的流言,也是出自于你徐阶的手笔吧!”
严世蕃在想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满是笃定之色,并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此时的严世蕃,只有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
因为自从严嵩患上“呆症”的流言散播开来以后,或许是害怕遭受清算,以往那些时常上门问候的官员,都不见了踪影。
而在严嵩告病在家以后,就连许多严党成员,也十分默契地选择了静观其变,跟严家划清界限。
更有甚者,直接转而投向徐阶所在的阵营。
在他们看来,眼下的严家,就是一艘即将倾覆的大船,要是不尽早从这艘船上脱身的话,到时候难免会遭受牵联。
直到以往那些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官员,开始阳奉阴违的时候,严世蕃这才清醒过来。
原来一直以来,自己最大的依仗,就是有一个当内阁首辅的爹。
而那些官员畏惧自己,也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有严嵩这样一位掌握他们把柄,权倾朝野的内阁首辅。
眼下,严嵩患上了“呆症”,过往的事情说不定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过出于谨慎,这些人并未着急撕破脸皮,毕竟谁也不知道严嵩究竟有没有留下后手。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在背后落井下石,毕竟,严嵩在内阁首辅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二十年,不知道挡了多少人的路。
除此之外,由严嵩主张推行的政策,也损害了许多人的利益,得罪了不少人。
就拿先前强制推行的官绅一体化纳粮来说吧,尽管在那上面,同时有着严嵩、徐阶两个人的名字。
但那些利益受到损害的士绅们,对于严嵩的怨言,明显要更大一些,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因为严嵩是内阁首辅,是百官之首!
在士绅们看来,你严嵩身为内阁首辅,文官们的领袖,不思为天下的读书人争取权益也就罢了,居然还帮着皇帝,媚上欺下,大肆迫害士林。
另外,在那些宗室、勋贵中,严嵩的风评,也不是很好。
因为当初正是严嵩在朝议上,义正言辞地请求皇帝削减宗室、勋贵的开支,并重新恢复了张璁张阁老时期的一些政策。
例如藩王的每一代只封八个人,剩余的人不纳入名册之中,不得领取钱粮!
在削减了大宗将近一半的开支以后,许多宗室、勋贵迫于无奈,只能够选择自谋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