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是第一次,我只想输,想输个彻彻底底。”瞿清池正色道,“他会来,一定会。”千推万阻,瞿清池才同意吴意珏不带他去鸳鸯阁,心中很是放心不下,夜深时,自后门出,几条街的距离,硬是搞出了“嫁女儿”的架势。走时在她身边安排了一名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子,扮作侍从,此人与吴意珏差不多的个头身材,一张冰山脸。吴意珏话不多,她更是一言不发,俩人凑一起,闷头走着。“怎么称呼?”“……”应声,她开始比手语。“看来我们之间不需要太多交流,我不懂手语,你不能说话。”她点了点头。鸳鸯阁,男男女女调笑嬉闹声不断,弦乐歌舞,离得很远便能听见。夜里,比白日要更加热闹。侍从带路,眼前是各个楼层的窗户。前门不能光明正大地进,吴意珏问了一句,“你有能避开前门,直接见到老鸨的方法吗?”话音方落,侍从指了最顶上一扇窗,跃身,落至窗前,推窗而入,眨眼消失不见。“……”吴意珏看着窗扇大敞的窗口,心想这大概就是办事效率吧,比我还快。她也不落后,跟在后面,翻窗走进,养成了好习惯,随手将其关合。毕竟她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进门了。房间内摆设奢华,金器玉器,瓶瓶罐罐,主人家像是恨不能眼睛里塞得眼珠子都是金的,简直要亮瞎了眼。只有一人,老鸨热情地迎了过来,“您可算来啦。”“你怎知是我。”这般见到亲娘一样的热情,吴意珏招架不住,觉得有必要先问一下。“刚才进来,又去了门外守着的那位姑娘就是送银子来的人,她带路,不是您还有谁。有些日子没有消息,您可教我好等。”老鸨抱着吴意珏,笑得花枝乱颤。“如此。”这应当就是瞿清池让她跟过来,起码露一面的安排,“那么,你是了解我的要求的了?”“是啊,咱可都谈好了,今年的花魁,姑娘算一个。姑娘要做什么事,咱不会多打听。您谋您的路,我赚我的钱,我也不能坑了您。而且姑娘送钱来,我们哪有不好好招待的道理。”她抓着吴意珏不放,“我这么一瞧啊,姑娘很像一个人。”“哦?”吴意珏也摆出一副颇为感兴趣的样子,落座,“谁?”“说了姑娘可别见怪,算起来,她死了快有二十年了。唉,人死不能复生啊,”老鸨露出些许惋惜又有些埋怨的复杂神情,“她啊,能歌善舞,生得好长得妖,是我这些年里从人堆儿里捡出来最好的苗子。”“一个没爹没娘的野丫头,是我把她捡回来的。我告诉她要把她培养出来,她也挺会给我争气。当年,是我们阁里的花魁,买她的主顾大手笔,把她买走了。结果…死了。幸亏没人来找我,我不亏本。”说着说着她忍不住咯咯笑,满身肥肉直晃,死了人没找上她对她来说就像是掉进金山银山一样的吉利事。一想到自己的母亲在她的嘴里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吴意珏直言不讳,“你挺没人性的。”“呦——,姑娘可甭跟我提这个。我只认钱,出了这个门,别人的死活就跟我没关系。都是拿出去卖的,只要值钱就是好东西。”“…这就好办了。我们来算笔帐,培养出花魁需要有投入,而我是个来送钱的冤大头,不仅没让你在我身上花一分钱,还愿意成为你卖人捞钱的花魁。这买卖,不亏吧。”“姑娘一看就不是缺这点钱的人,”老鸨用常年数银票的手势一比,“再说了,没有人愿意做亏本的买卖吧,姑娘这么做肯定有你的打算。”吴意珏承认,“确实。不仅如此,我把自己卖出去以后,你还能赚到钱。赚钱赚双份。”年度震惊令人事件,自己卖自己。老鸨拿着帕子捂嘴,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就是那种掉进钱眼儿里的人,姑娘可别拿我找乐子了。”“那我能享受点不同的待遇吗?”吴意珏坦言。“能啊,怎么不能。”老鸨激动着道,“您要是不嫌弃,跟我挤着睡一起都成。我把我的绸缎被褥给您铺上,把我那上好的香料给您点上,保证您在我这待得舒舒服服的。”这些倒是不必,吴意珏不跟她扯闲篇,“今年的全部流程,都先问过我,我来操办。这种不同待遇,能吗?”老鸨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姑娘信不过我?”“我要是信不过你,一开始就不会来找你。”她吸吸气那么一算计,“这个花魁演出的事吧,还挺大的…”吴意珏不多废话,“比原来送来的钱再翻一番,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