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靖泽的眼睛是好看的,甚至可以称得上非常漂亮,他目不转睛地审视吴意珏,“你跟定我了?”将扇子一收,郑重道,“对!”探究的眼神就像深入内心,在里面翻来翻去。只要吴意珏藏得够深,装得够真,他也翻不出花来。长舒了一口气后,他启唇道,“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既然你执意要留下,我不会再放你走。”吴意珏打趣道,“这么严肃啊,吓到我了。”“没和你开玩笑。””明白、明白,”吴意珏掀开车帘,向外面打量一番,“靖泽兄,这条路我熟。我们就快到了。”“那里境况凶险,别高兴太早。”投宿车帘落回,四目相对,折扇翩然。……车帘落回,四目相对,折扇翩然。吴意珏张口“胡言乱语”,“靖泽兄,你这叫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我就是来委曲求全的,何来的志气一说。”肖靖泽似乎很是看得开。这却不是吴意珏所希望的,“那、那我们就任他们欺负去了?”斩钉截铁的语气,肖靖泽否认,“当然不是。”吴意珏无意在相识的短时间内就去干涉左右他的想法,此一事急不得,要慢慢地消解他对自己的戒心,培养信任感,再谋其他,“那我们怎么办?”“安分守己。怎么来的还怎么回去。”肖靖泽如是答道。顺着他来,“说的有道理!只要我们谨守本分,不惹麻烦,就一定不会有任何问题。”面沉如水,肖靖泽告诉她,“你想得太简单了。”实则不然,吴意珏让肖靖泽看到的和听到的,只是她想让他看到的,和听到的。展示出来的身份都是假的,用别人的,也不会有什么是真的。她很会演,真真假假,心思难辨。三人结伴而行,过了邳云,说着是就快到了,脚程再快也要再走两日。而肖靖泽与夕照两人忙于赶路又多日不曾休息,肖靖泽又有意外情况在身,遂停驻一夜。是夜,三人投宿。客人住满,房间不多,三人两间。上楼,自认为理所应当,夕照说道,“公子一间,委屈成君老弟和我挤一挤。我须侍奉公子,待公子安定以后,我再回去。”吴意珏摇着折扇,点头赞成,没有异议。前面的人脚步骤停,吴意珏及时收住步子,险些撞在他的背上,肖靖泽有话要说,“霍成君,你跟我来。”不可思议,夕照与她交换眼神,两个人仍旧跟在肖靖泽身后,再并肩落后他几步。吴意珏指着自己,小声问,“我?”“那我的活计就拜托老弟你代劳帮我干了吧,好哥们。”夕照不怀好意地笑。短短几日,两个人就混到了称兄道弟,可以互相打趣的程度,吴意珏套近乎的功力可见一斑。他笑吴意珏也笑,同时拿手肘撞了他一下,夕照一个没站稳,被撞出一个趔趄。若无其事地将扇子一收,吴意珏半开玩笑,“这不好吧,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听出玩笑的语气,他表情无辜,“让你去呢。”只得跟上,这几日她和肖靖泽近乎不来,每每被他冷眼相待,不好应付,现在倒用起她来了,不知道肖靖泽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夕照高高兴兴地去了隔壁,独享私人空间。而吴意珏跟着肖靖泽进门,转身,关门,再转回去,站定…不对,她到底是那个步骤没跟上。里衣半敞,将所有外袍脱下竟只需要一个关门的时间吗?确认无误,她信了。视线不避不闪,瞥见胸口处的血红色痕迹,吴意珏问,“你受伤了?”“不是伤,”肖靖泽继续脱,脱到上半身已经没了遮盖,“是毒。”大吃一惊,吴意珏紧张道,“你中毒了?”“知道这是什么毒吗?”似一条一条血红色的小蛇在上半身缠绕,表面光滑没有凹凸感,胸口,腰腹,视线所及,长短不一,纵横排列不下十几条,甚至有的已经快要攀上脖颈。这样都没死,这毒真够贴心的。做此想,吴意珏讲出一句实话,“容在下孤陋寡闻,没听过也没见过。”衣服脱下搭好,肖靖泽扔来一罐脂膏,“这种毒名叫血饲,自口中服下,毒入体内,生在血液里再长出来,毒发时红色痕迹的所在都会剧痛无比却不致命,一种比煎熬地死去还要煎熬的折磨。”接在手中打开,白色膏状药脂。吴意珏将扇子妥帖收在腰间,近前,义愤填膺,“下毒之人竟如此恶毒,不可原谅。这个东西,这、这个又是什么?”还用说,“缓解疼痛的药,外敷涂抹。”做恍然大悟,后知后觉的模样,“来吧,后背你看不到,自己动手肯定不方便。我给你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