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并不奇怪,一个靠着佞幸上来的玩意儿只懂得争宠邀功,皇上再如何迷了心窍也没法儿给安排什么实权。姚家自己都和漠国不清不楚,却搭的是另一条线,是漠国国王的线。姚乙将此事飞快地传禀给了千里之外的漠国国王,也很快得到了答复,让他继续静心留意着。那使者又私下里和姚乙透露,大王子确实也有些异动被国王知道了。可姚乙没静心多久,事儿便很突然地发生了。一切都乱了。皇上驾崩了。皇上死得极为突然,也极为不堪,他死在了逸乐当中。姚乙被叫去的时候还不知道是何事,顿时就懵在原地,半晌才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芝兰玉树跪在地上,狼狈地哭着拽他的衣服求他救命。“闭嘴!”姚乙骂道,“滚开!”傅南生的脸色十分惨白,冷冷地道:“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请姚大人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姚乙忍耐着道:“还有谁知道?”“我敢让谁知道?!”傅南生骂道,“你不要命我还要!姚乙我□□祖宗!”姚乙瞪着他看了一会儿,也骂起来:“傅南生你别给脸不要脸了,是不是你杀了皇上?!”傅南生一巴掌扇他脸上,撒泼一样,骂着问:“那俩小贱人是我买回来害死皇上的吗?”姚乙骂回去:“没他俩你也要害死皇上,你难道——”“两位都歇一歇吧!”一直沉默着的裘千金猛地道,“或者去街上嚷嚷。”两人都冷静下来。裘千金不愧是个商人,他最镇定,道:“此事已经发生,我们只能想一想怎么办。姚大人,芝兰玉树是绝活不下去的了。”姚乙糟心地将那地上又爬过来的两人踹开,一个踹晕了,另一个便不敢再动,瑟瑟发抖地躲在墙角。姚乙道:“还留他俩做什么?”裘千金又道:“小侯爷昨日出城了,说是晌午回来,我们先将这里收拾了,消息压着,等他回来再一同商量。外头虽是皇上的亲兵,但皇上……休息时一向不让他们靠得太近,或许还能瞒过去一会儿。”姚乙:“万万不可。”傅南生:“你疯了?”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又互相看了一眼。傅南生黑着脸道:“陈飞卿什么性情我最清楚,裘千金你想死可以自己去一头撞死,别连累我。”姚乙向来不愿意主动得罪人,便缓了缓,温和地道:“裘老板,这样做确实有不妥之处,小侯爷与皇上感情甚笃,何况又有许多的东西牵扯在内,若他知道了……”傅南生突然笑起来,道:“姚大人当然害怕被人知道皇上是如何驾崩的。”裘千金也有些迟疑的模样。姚乙知道,无论裘千金面上如何可亲温柔,都是商人,商人最重利,惯会自保。姚乙嫌恶地看傅南生一眼,很快便敛去这股嫌恶之色,只道:“并非是我危言耸听,但皇上是听了谁的谗言南下,又是在谁的山庄里面出事?皇上如今在我的辖地出了事,我自然难辞其咎,可若太后与朝中各位追究起来,也不是我姚乙一个人的事。”果然,傅南生不说话了,裘千金的神情也闪烁起来。姚乙是真不信自己镇不住这俩玩意儿。过了一会儿,姚乙道:“劳烦裘老板一件事,还请赶紧粉饰太平。”裘千金忧心忡忡地去了。傅南生眯着眼睛看姚乙:“你打发他走,想对我说什么?”姚乙笑了笑:“傅大人,我的傅大人哎!我与你又没有仇怨,你为何一直这样不待见我?我对你可是一片赤诚结交之意。”傅南生哼了一声,气焰小了一些:“我没有,只是姚大人看不起我。”姚乙忙道:“这话就说得诛心,我绝无此意!”傅南生冷笑道:“你究竟想说什么,赶紧说。”姚乙豁出去了,道:“真不是漠国大王子下的手?”傅南生一怔,有些慌张,却又立刻沉着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怎么又和漠国大王子有关系?兰芝玉树是他买的吗?”姚乙笑着道:“都这个时候了,我与傅大人推心置腹,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傅大人也对我敞开心胸吧。我知道傅大人与漠国大王子交好,以前便是大王子面前的红人,如今照样如此。”傅南生底气不太足:“总之皇上是被你害死的。”“我说了,皇上之死与你我裘千金都相干,若真抖落出去,我们三人都没有好处。”傅南生狐疑地看着他:“你难道还打算不说出去?皇上毕竟是已经驾崩了,我们就算瞒得了今日,也不可能永远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