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生叹了一声气:“你与那些人本就比不过,何必呢。”张大树怕他要走,猛地道:“可我对你的心是真的,他们、他们只是有钱,我有心,我会娶你的。”傅南生惊疑地看他:“我是个男人。”张大树道:“我不在意。”傅南生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幽幽地道:“你不要想了,好好养病,我最近很忙,没得空看望你。”张大树急急地剖白心迹:“我虽然没钱,但我会对你好,我……”傅南生望着他喋喋不休的样子,忽然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自己,或许自己对陈飞卿的时候,便如同张大树此刻一般,不自量力,癞□□想吃天鹅肉,可笑至极。傅南生等着张大树说完,问:“你没有钱,拿什么对我好?”张大树一怔,又嗫嚅起来:“我、我……钱总没有真情要紧……”傅南生也不知道自己能拿什么对陈飞卿好,陈飞卿虽然平日里总很穷,但他只要想要,吃穿用度就无一不是最好的,是伸手就能得到的,别人送他一块价值千金的玉佩都只是随手送,根本不需要他付出代价。不像自己,骗点东西还得唱足了戏。只能在房事上面动些脑筋,可又不甘心只是这样,便会忍不住发脾气,一来二去,如今陈飞卿也厌烦了,送上门都不要。陈飞卿就算想要天上的月亮,只要说一句,傅南生也会去给他摘过来。可陈飞卿好像对月亮没什么兴趣。陈飞卿对什么都有兴趣,看变戏法的都能看得兴致勃勃,看完之后还要拉着傅南生琢磨戏法是怎么变的。可陈飞卿又对什么都没兴趣,吃路边卖的油饼和御膳都是一样吃,今日佩饰是光富贵也买不到的御品,明日便挂着路边上随手买的,十文钱三样任君挑选,偏偏挂在他的身上,就不显得廉价了。太好养活的,就太不好讨好。傅南生从陈飞卿的身上悟到了这句话。陈飞卿或许也认为真情最要紧,可陈飞卿的真情必然与张大树不一样。张大树是确实什么都没有才拿真情糊弄人,这样的人傅南生见得太多了,总之没钱就说有真情,真情值个屁钱。陈飞卿却不一样,陈飞卿的真情价值连城,甚至还不止。太贵了,傅南生很怀疑自己是否根本付不起这样的价。张大树见傅南生久久不言语,望着自己的神色有些怅然,又有些深情,便松了口气,再接再厉道:“南生,我……”“你好好养病。”傅南生的声音温柔了许多,“一会儿下人就熬好药了,喝了睡一觉,熬出一身汗,就很快可以好了。你不必着急,我等你睡着之后再走。”张大树忙问:“好了之后呢?”傅南生道:“好了之后你自便。”张大树道:“我想与你厮守在一起。”傅南生朝他笑了笑:“我也想与我心爱之人日夜厮守,可我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我要将星辰月亮都摘下来送给他。”张大树只觉得胸膛里砰砰的狂跳,一颗心就快要跳出来了:“你说的……你说你……”傅南生微笑着,朝他竖起了食指,挡在嘴上,轻轻地“嘘”了一声。张大树口干舌燥起来。不多久,下人便捧着药进来了。张大树道:“我、我没什么力气。”下人便喂他喝,他喝了一口,有些期待地拿眼睛一个劲儿看傅南生。傅南生好笑地道:“看我做什么,我看起来像知道怎么伺候人的样子吗?只有人伺候我的。”张大树忙笑着答:“当然,当然。”他匆匆地吃了药,躺在被子里面睁着眼看傅南生,手也藏在被子里。傅南生原本在看窗台上的花,忽然转眼来看了一眼他的被子。张大树吓得浑身都僵着不敢动弹,可见傅南生什么都没说,便胆大起来,直愣愣地看着,又动起来。可惜药效很快发作,张大树的脑子又混沌起来,眼皮子时不时耷拉着。傅南生问:“就这样睡吗?”张大树想答他的话,张了张嘴,什么都讲不出来,越发混沌。外头的天色越发的暗下去,日头全落下地面,屋子里面也没点蜡烛,张大树迷迷糊糊的,一时睡着,一时略微醒着,只觉得人生最美妙时便是此刻,此刻死了都好。陈飞卿睡着了,又被吵醒,懒得多想,闭眼继续睡。不请自来的人钻在他的被子里还不肯放过他,凑在他耳边小声地问:“小侯爷,你听说过多情香吗?”小侯爷:“……”不理不理,睡觉睡觉,听不到听不到,没听过没听过。“我闻到了。”“挺好闻的,但我现在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