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里来的人不多,走的人也不多,来长住的人就更少,因此租小院儿这件事不太容易办,找了一上午才有一个比较合适的,灰尘蛛网遍布,得靠房主收拾。陈飞卿实在是不想回客栈去了,拉着傅南生一起帮忙打扫小院,傍晚时候终于可以住进去。在小院比在客栈方便许多,两人接连去买了喜被和喜烛这些东西。店铺里的伙计见两人不是很懂,便帮忙列了单子,提醒他俩还要买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这些。陈飞卿心想这个就免了。傅南生却挺有兴趣的,买完喜烛便要去买那些东西。陈飞卿问:“这个真要买?”傅南生很有些故意地问:“小侯爷不能生吗?”陈飞卿道:“这个可能真有点困难。”傅南生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不定我能呢?”陈飞卿认真地劝他:“你最好别对我说这种话。”傅南生便得意地笑了起来:“说不定你喜欢听呢?”陈飞卿觉得自己可能是出了些问题,本应该真不喜欢听傅南生那样说的,就和以前一样。可问题就在于,他居然为了傅南生的这几句话起了情欲。白御医给皇上请完了当天的脉,没有立即离去,而是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南下?”皇上摇了摇头:“你也看到了,最近的事有些多。虽然这次皇叔的计划收效甚微,但毕竟也有了些方向,恐怕还是能扯出不少大王子的眼线来。就算这件事了了,也还不能走,飞卿和傅南生还没回来,朕原本是打算拿他俩当借口南下的。”白御医有些烦躁:“国事永远不会完,你要拖到什么时候?陈飞卿不回来就算了,你真的找不到别的借口南下吗?直接说去养病好了。”皇上听他这样说话,也听习惯了,笑着道:“算你说中了,朕当然找得到别的借口南下,也可以直接说去养病,但不会那样做,朕必须带着飞卿一起南下。”“为什么?”皇上看了他一会儿,道:“你就当朕舍不得他吧。”白御医道:“你既然这样说,就一定不是为了这个理由。”皇上笑道:“你不信就算了。”白御医道:“我就是不信。”虽然白御医要比一众人大一些,但皇上看他总觉得和陈飞卿一样可爱,忍不住便想去揉揉头,可再一想或许会令他误会,便没这么做。陈飞卿与傅南生如期拿到了喜服,当晚就在小院里拜堂成亲。喜堂十分简陋,窗户上贴了几个喜字,把蜡烛都换成喜烛,就算是喜堂了。一个宾客也没有。像小孩子玩家家酒似的。虽然陈飞卿没玩过这样的家家酒,傅南生也没玩过。两人站在喜堂中央,互相看了好一会儿,都笑了起来。陈飞卿道:“我现在觉得特别委屈了。”傅南生道:“我却觉得特别满意。”陈飞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抓着傅南生的手,想了很久很久,才憋出一句话:“我会永远都对你好的。”傅南生道:“我也是。”陈飞卿又不好意思地笑了,问:“是不是该拜堂了?这个我还是知道的。”于是两个人便又拜了天地,自己将自己送入洞房。在洞房里面才是正经事,喝了交杯酒,又要借着喜烛的光写婚书。陈飞卿常常被人调侃小时候不爱念书,可傅南生见他写起婚书来挺行云流水的,一点也不像不爱念书的样子。陈飞卿便笑道:“我每次都说了,我不是念不好书,只是不爱念书,念得没那么好罢了,他们故意笑我的。”傅南生故意道:“哦。我还以为你只有婚书写得好。”陈飞卿大笑起来:“别调侃我了,快来摁手印。”傅南生有些无语:“你确定是摁手印吗?为什么有点像卖身契?”陈飞卿也不是很确定,他光顾着背婚书,忘记看最后面是签字还是画押。想了想,道:“那签字吧。”越看越像签卖身契……傅南生嘴里嘀咕着,却仍然接过了笔,在下方写自己的名字。笔尖刚落在纸上,陈飞卿便握住了他的手,与他一起写“傅南生”三个字,又握着他的手写“陈飞卿”三个字。写得很慢,字却很好看。屋子里很安静,又很热闹,烛火在噼啪地响,陈飞卿的呼吸声就在耳侧,绵长又平稳。傅南生的脸有些发热。好不容易写完了,便侧过头去看陈飞卿,只觉得一生都再也没见过比眼前还要眉目温柔的人了。陈飞卿也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喜悦。两人互相看了会儿,便吻到了一块。也不是第一回与陈飞卿亲热了,可傅南生只觉得今日格外的神魂颠倒,面颊发热。他本来还有些害怕那道讨人厌的声音又会出来搅局,却没有,安安静静的,只听得到陈飞卿难得也有些不稳的气息声,还有些亲吻时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