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索了一会,抬起头望向对面,“许识,白天给王发评估的预计生存期是多久?”
这些数据像是刻在许识的脑海中,他几乎不需要回想,脱口而出,“四十五天。”
云舟继续提问:“那赵飞呢?”
“一个月。”许识见他问完就没再说话,忍不住好奇,“在想什么?”
“白天的时候沁姐跟我说,他们每去换一次药,王发都要问一遍给他换的什么药。他胆子比较小,生存期也算是病人里比较长的。虽然把他们放在一起聊天能适当的放松心情,但以后肯定还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我在想,咱们这的病房不算少,能不能依据患者的病情和预计生存期,把生存期差不多的病人分到同一个病房。”
虽然现在已经接收的都是癌症晚期的患者,但临终关怀科接收的远远不止是肿瘤病人,更有其他器官衰竭或者是患有慢性病的高龄老人。
许识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我们所估计的预计生存期并不是准确的,无法保证分病房以后的其他意外状况的发生。”
譬如病情突然恶化,预计生存期大大缩短,或者是突发疾病导致的突然死亡。
“也对。明天跟老张提一下,看看他是怎么想的。”云舟说完起身,关掉了办公室里唯一的光源,“走吧,早点回值班室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开会。”
有关医学的讨论似乎是许识和云舟的缓和剂。
一旦脱离了医学讨论,两人就又回到了针锋相对的状态。
两人保持着严格的社交距离走回值班室,一路沉默无声。值班室的床是传统的铁架上下床,云舟撂下一句“老规矩”,转眼就瘫倒在床上,没一会值班室里就只能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
老规矩说的自然是学生时期的规矩。他与云舟并不同寝,但假期常常要留校做实验。
云舟家境不错,在学校附近租了套房,但有时实验完成的太晚,他便会耍赖央求许识收留他一晚。
许识住的是特殊申请的寝室,假期也有宿管轮流值班,并不锁门。
云舟不爱爬上铺,总觉得会有种随时坠落的不安全感。
下铺是许识常住的床。每当许识不同意,云小少爷就会像一张膏药一样直接贴在许识的床上,沾着枕头就睡。
许识无奈的去了上铺,上去前甚至还好心的帮云舟盖上了被子。
翌日,闹钟响起,云舟在床头摸索了半天也没摸到手机。他猛地坐起,“咚”的一声闷响,云舟摸着头顶,才想起这不是在家。
上铺的床板被顶起又落下,云舟这一撞把上面的许识也震醒了。
手机闹钟还在兜里不断的响着,云舟摸出来关掉,双手又覆在脸上用力搓了两把。
许识整理好皱起的衣服,“一起去吃饭么,云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