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这里,从来就没有分开这个选择,除非有一天你主动要求离婚,不管你是找到了真正喜欢的人,还是受不了和我在一起,就算是离婚,你起码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苏念安抿着嘴角,在把话说出口之前,他想过明谨弋可能会不高兴,但他的确没想过明谨弋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向来温柔的明先生第一次对他冷了脸,就算是从前胡闹惹了明谨弋生气的时候,苏念安也没有听见过他如此冷淡的语气。
他双手背在身后,指甲紧紧扣着掌心的软肉,苏念安声音小小的,没什么底气的样子,“可是明先生如果能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对你的帮助会更大吧。”
明谨弋捧着苏念安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安安你实话告诉我,是谢梓晗那天的鬼话对你产生影响了,是吗?”
苏念安没有回答,他有一种直觉,若是现在坦白他从一开始就觉得两人走不远的话,才会真的点燃明先生的怒火。
苏念安不说话,可明谨弋并没有就此把话题一笔带过,他冷声道:“那天你和我说,你本来打算等到《锦绣遗梦》播出之后再考虑公开的事情,事实上你根本没想过公开。”
“你真正的想法是等到明年,等到孩子出生,我们肯定会离婚,所以根本没有公开的必要,我说的对吗?”
深藏在心底的念头被人强行挖了出来,好像手无寸铁的士兵在乱箭齐发之下,不得不用肉身抵抗攻击。
“不是的,明先生……”苏念安下意识反驳,他眼神慌乱,声如蚊呐:“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不好!”
明谨弋没有给苏念安逃避的机会,铁了心要在这里把话说清楚,“如果有一天,曙煦必须要靠我去联姻才能壮大,那才是真的完蛋了。”
明谨弋面无表情,但是在叫苏念安名字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地带上温度,“安安,我知道你很害怕缔结亲密关系,可是你不能因为你的害怕就给我扣上莫须有的帽子。”
“在我们家,从来都没有什么门当户对,只有我明谨弋喜不喜欢。”
苏念安被迫抬起下巴看向明谨弋的眼睛,一片寂静之中,他好像听见了一阵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砰,砰,砰。
或许是他的,又或许是明先生的。
苏念安不知道最后的答案,呼吸似乎被心跳声带走,胸口随着跳跃的节奏起伏。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明明隔了一臂的距离,可有好像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纱,只需要稍微用一点力,就能看清对面人的心。
苏念安感觉自己似乎站在一个分叉口,一边是春暖花开,一边是万丈深渊。
明先生的话停在了风中,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苏念安:问下去,可对未知的恐惧让苏念安就连张嘴的勇气都没有。
一股风从两人之间吹过,掀起额前的碎发,入秋后的夜晚带着凉意,苏念安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他听见明谨弋克制地呼出一口气,紧接着,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在了苏念安的身上。
“回去吧。”
明谨弋冷声道,头一次,他没有等苏念安回答,径直走在了前面。
苏念安小跑两步跟上明谨弋的步伐,当他想要和明谨弋说慢一点时候,走在前面的人却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一样,跟着苏念安的步频降低了速度。
直到回到房间,明谨弋都没有再和苏念安说一句话,目标明确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卧室的门虚掩着,摆明了主人不想交流的意思。
明先生在生气。
苏念安非常确定地得出了这个结论,他站在明谨弋的门口,抬手做出一个敲门的动作。
手臂在半空悬了好几秒的时间,可最后也没有落在门上。
苏念安站了好一会儿,直到确认明谨弋是真的不想再和他说话之后,才低垂着脑袋回到自己的房间。
时间不早了,苏念安本该尽快洗漱上床,可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股做错事之后的无措感骤然席卷了苏念安的整个身体,让他没办法进行下一步。
对于今天明谨弋说的一切,苏念安没有一点反驳的能力。
就像明谨弋说的,他抗拒亲密关系,因为害怕有一天会失去,索性一开始就不要接近。
这是苏念安一向惯用的方法,对任何人都是这一套。
可是明先生不一样。
想起明谨弋冷淡的五官,难过的潮水逐渐没过苏念安的身体。
苏念安心想,他可真不是个好东西,明先生都对他这么好了,可他却自私自利,从决定结婚的那一天开始就始终抱着他们会分开的想法,自认为这是保护自己的做法,却忽略了明谨弋的感受。
苏念安用冷水在脸上敷了一把,水流顺着五官缓缓流下,滴落在水池里,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躺进被子时,苏念安下意识地看向门边的方向,他心里怀着一丝期待明谨弋可能会像往常一样来给他念睡前故事,可理智告诉苏念安,今天闹成这样,明先生肯定是不会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