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质问顾怀若为什么抛弃阿娘的时候,顾怀若说,他当年是想带走母亲的,可母亲执意不肯离开外婆,说自己在凡间做点小生意,也能养活的了肚子里的孩子。
结果呢?逞强过后,让顾其渊在凡间过了那么久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这些女人,明明没什么实力,为什么总要这么逞强呢?
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些,主动寻找他们的庇护呢?
毒药腐蚀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恶意越来越难以克制,师姐每次和别人,尤其是男人说话的时候,他总忍不住出声呛她。
呛的次数多了,沈稚鱼只觉得莫名其妙,虽然并不与他计较,却和他渐渐没有小时候那样亲密。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宁愿让师姐讨厌自己,甚至是恨。
因为恨比爱长久。
他想要沉浸在她毫无保留的,浓烈的情绪中,她的眼中只有自己,即便是怨恨的,厌恶的。
他也甘之如饴。
在这之后顾其渊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处处与沈稚鱼作对,说话也是怎么难听怎么来。
沈稚鱼都是沉默地听完,不置一词。
所有人都觉得顾其渊是厌恶沈稚鱼的,日子久了就连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爱与恨,自卑与仰慕,将他的血肉生生撕扯开。
最后一次她下山前,顾其渊久违地去送她。
因为他做了一个梦,梦里师姐穿着嫁衣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另一个男人,大梦醒来,他疯了似的拿起剑就去追沈稚鱼,在下山的那条路上与她对上了视线。
沈稚鱼平静地问了他一个问题。
“师弟,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走到今天这副境地?”
顾其渊没有回答她。
自卑拖着人,把爱走曲折。
他回望过去,有太多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那次问世结束后,师姐被召回,他们连一句话都没能说上,就马不停蹄地奔向了冥河战场。
再然后沈稚鱼以身祭剑,封印魔主。
他什么都没看到,早早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师姐的尸体。
浑身血液凝固,他眼前一黑,像是有人拿刀直刺入瞳孔,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那具尸体旁,又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抱起没有声息的沈稚鱼。
眼泪夺眶而出,他抱紧冰冷的尸体,试图将自己的体温渡给她,他不断亲吻着她的眼皮,额头,期盼着她能睁开眼看自己一眼,就像小时候期盼着外婆能睁开眼一般。
说一句,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这一刻爱也好,恨也好,都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