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安撇撇嘴:“要是吵一架我就生气一天,那大概嫁人后我就没快乐过。”萧皇后也是陪着景帝从潜邸时期走过来的人,当初刚嫁人时,也不是没有被婆家磋磨过,因此听到宋安安这番话,心中自然是明了的。尤其是如今谢家势头好,便是踩着高位说人也没办法,宋安安又是个倔脾气,能不和谢家人撕破脸,皇后都觉得自己女儿已经够省心了。她抬手,捏了捏宋安安的小脸,轻声说道:“安安,嫁人之后的日子的确是比不得从前,母后也自觉亏欠你许多。但谢晋却是我与陛下都觉得能让你托付终生的人,你们吵归吵,终究还是别让感情生分了。”“可我有时候,我就是过不去。”宋安安嘟嘟嘴,很不满的抱怨着。萧皇后看了眼她,轻飘飘的说道:“那不如你们和离,各自再嫁娶?”“不要!”宋安安这下回答的极快。萧皇后笑着点点她的脑袋:“你那点小女孩儿心思,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只是闹别扭也是有度的,谢晋一向名声极好,也没有和其他的女郎有过不清不楚的暧。昧,有时候还是要你来通融。”要她委曲求全么?宋安安嘟囔着:“母后好偏心,明明女儿也没和其他人亲密过呀!”好好的公主怎么能大庭广众说这种话,萧皇后有点头疼的叹口气。说来也是她与皇上的错,女儿从小先天不足,去宫外养好了病才回来,于是他们两也是对这个女儿百依百顺,以至于到了如今,虽然已为人妇,但依然是口出惊人。“安安,你是被父皇母后娇宠长大的孩子,可谢晋就不是么?作为谢家嫡子,才气佳,品行好,他一路得到的偏宠只会比你更多。若你们两个都不能各退一步,那自然是没办法继续过下去的。”宋安安知道母亲的话句句都有理,但就是觉得委屈:“早知道如此,当初还不如嫁给苏家的长子呢,听说他温文尔雅,而且待女子格外温柔体贴。”“胡说,”萧皇后凤眼一瞥,牵着她边走边说:“像苏少湛这样的人,才是母后最不愿你托付终身的人。温文尔雅,待女子体贴,那不过都是表面,这种心思深沉的男人,才最是容易将你出卖。”“倒是驸马,别看有时大家觉得他这位公子过分孤傲了点,我却觉得夫妻之间,像你们这样打打闹闹,才算是珍贵。不然你看看那些联姻的世家里,有哪一对能真的算举案齐眉?”萧皇后历经风波,看人看事也就老练许多,看宋安安再没什么话要抱怨,才开始询问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安安,你如今还是长住公主府里?”“嗯。”谢府的气氛如此压抑,众人对她又都是那个讳莫如深的样子,谁愿意受那个气,整日与他们针锋相对。可萧皇后显然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脸色立马阴沉下来。“安安,回去以后,你就立马搬去谢家。不仅是同驸马住在一起,更重要的是,你要管起驸马院子里的事。仆从,账本,各项琐事你都要过一遍手,做到心中有数了。若你不知道怎么管事,我给你派两个得力的嬷嬷。”比起小夫妻的小打小闹,萧皇后看的就要远多了。一个大家族的嫡妻长妇,若是长年不料理家中事务,那就与一个空壳无异。这自然是谢家人期待看到的,毕竟到那时,就算是夫妻情深,休弃掉一个无法主事的主母,也是名正言顺。“可,我在谢家不开心,我也不想碰那些东西。”萧皇后叹口气,虽然不忍心强迫女儿,但今非昔比,她再纵容,那就是害了她。“安安,你已经嫁给驸马了,既然嫁给了他,那以后你的生活里总是会围绕着这些打转的。”宋安安不服气又很委屈:“可为什么就是我要勉强呢?不能让谢晋来改变么?”“安安,你知道你和驸马的婚事是怎么结成的吧?”萧皇后的一席话,让眼泪已经挂在眼眶的宋安安瞬间冷静了下来。“公主下嫁,却还要拿城池做交易。安安,如果你是真心想一直作为谢晋的嫡妻和他一起生活,你一定会明白母后的话的。”白头难和谢晋白头偕老么?宋安安靠在马车的软垫上,想着刚刚和母后的对话,一时间眼眶竟有些酸涩。从小到大,大概是天性如此,她从没有想过以后会成为一个打理各方事务,圆滑周全的豪门贵妇,也不打算成为那种处处逢迎,使尽心机,却只能在夫君面前卑微祈求一丝怜爱的妇人。可好像所有人都已经清清楚楚的告诉了她,如果想要留在谢晋身边,她就不得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