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晨没回答盛远的问题,而是说,“别让伊以知道,如果她非要问,就说输血给她的是你。”
“这样的人情,我可不要。”
“不是人情。”林瑾晨一急说话就有些咳,他调整了呼吸,平静后说,“我不要她难过。”
她当然会难过,会心疼。
如果她知道他为了把自己变成一个跟在她身边的移动血库,在研究室里丧心病狂地拿自己做实验,昏死过去好几次,曾经手臂上都是针眼,因此在大夏天也穿着长袖。
如果她知道他为了打破那个threeyears的预言,几乎啃完了所有能找到的医学书籍,翻遍了he的所有研究资料,连做梦脑子里都是那些英文专业词汇,再也没有过黑甜一觉。
还有很多很多她不知道的事,那些如果都不成立,这些年许多事他为她做了,只有自己知道。
“谢谢。”盛远忽然说。
盛远走后,林瑾晨的手机响了,手机放在床边桌子的末端,林瑾晨伸长手臂够了大半天,气喘吁吁地躺回来,一接通那端人声就叽叽喳喳地响了起来。
“喂,你在干嘛?为什么等了这么久才接电话?我说,还是你不高兴接我的电话,埃德温,做人可不能这么没良心,如果不是我让爷爷帮你,你就是想破脑袋把自己折腾死也找不到方法的。”弗里达的声音无论何时听上去都像卡通片配音,精力充沛,又清又脆。
“没有,在看书,没听到。”林瑾晨压下喘息,尽量语气平静地说。
“嗯,好吧,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我?记得给我带礼物,我要丝绸,要茶叶,要瓷器。”她哈哈地笑起来。
“这些你自己在美国也可以买到。”
“自己买和你送完全不一样好吗?而且,我马上就到十六岁生日了,你想好送我什么礼物了吗?十六岁在美国可是很重要的生日,你不能敷衍,去年你送的那头熊已经被我扯出棉花了,一点也不结实,随便打两下就裂开了,就空有个样子,专门骗小女孩。”林瑾晨不知道的是小女孩一边这么抱怨着,一边把那只被扯出棉花的毛绒熊抱在膝盖上猛捶熊头。
“你生日什么时候?”
“这个你都能忘?”电话里弗里达尖叫,“太过分了!”她猛地挂断电话。
不到一分钟林瑾晨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接起,传来一个古怪的声音,“i’thebear,iwilltellyoufreda’sbirthdayuit’saugt8th!”电话迅速挂断。林瑾晨笑了一下,点开手机备忘录,把八月八号那天设为特别提醒。
老詹姆斯看着抱着一头破熊坐在实验台上闷闷不乐的孙女,戳了戳她的脸。弗里达看了看病床上的活体,问,“爷爷你在干嘛?”
“重生实验。”
弗里达噗地一声笑了,重生实验什么的听上去真像科幻小说里的名词,还是那种卖不出去积在书店的角落里生灰的垃圾科幻小说。
不过,她又看看穿着白色制服华发苍劲的爷爷,他的眼睛里像是燃起了两簇狂热的小火苗。弗里达叹了一口气,从实验台上跳下来,抱着破熊朝门口走去。
不过,毕竟那是爷爷啊,爷爷总是可以把任何不可思议变成铁打的现实,所以当年死埃德温玩命的时候,弗里达会求着爷爷帮帮他。而来自神棍级doctor老詹姆斯的医嘱是,会很疼,可能会死。没心没肺成天嘻嘻哈哈ohygod的弗里达当时就哭了,说爷爷你救救他别让他死了,而老詹姆斯拿着准备好的注射剂冷着脸说这是他自己选的。那几天弗里达一直守在研究室里,像照顾花草一样照顾那个破埃德温,不明白为什么要人要拿自己试药。好在总算成功了,当最后的血型实验中试管里的红色液体咕咕冒泡时,弗里达看到那个瘦了一大圈的小子露出了如释重负心愿达成的笑。那一瞬弗里达心酸得不得了,觉得那家伙真可怜,像个乞丐似的,那么卑微,给他一点好他就受宠若惊。自打那以后他对弗里达的态度就好了许多,每次打越洋电话也会接,即使守在那个中国小妞身边每个月也会回来看弗里达。弗里达知道他是因为感激,她一点也不觉得难过,相反她次次利用他的感激提出要求,每天必须打电话每次电话必须我先挂生日派对时我要把你当成男朋友介绍给朋友们啦,甚至走在路上突然停住仰头看天说今晚月色真好你快过来抱我一下,他要是不从弗里达就主动扑过去恶狠狠地说我是你的恩人你不准推开我,然后在他的被迫就范中笑得像某个奸计得逞的采花大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