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尹棘态度坚决,“亲姐妹,明算账,我绝不能欠阮大律师的钱。”
阮明希又问:“你不是刚给你外婆交完医疗费吗?哪来的钱?”
尹棘失笑:“你是不是忙傻了,我上个月一直在外地巡演,表演季拿的钱多。”
“那交完房租也没剩多少了吧?”阮明希问完,放下筷子,“要是钱紧,一定跟我说,可别死要面子,你又不是别人,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
“收了吧,我钱还够。”尹棘眼神闪躲,表情不太自然。
阮明希被短视频吸引住目光,没留意到她的异样,点了收款:“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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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完房租后,尹棘的账户余额,只剩下两千三百块,而这个月,还有二十几天。
她工资不低,平时也没昂贵开销。
但外婆患的是一型糖尿病,需要终身用胰岛素,老人家年纪大了,还要用些白蛋白补营养,每月治疗费颇高。
病来如山倒,她的存款已经用光,京市的楼盘又寸土寸金,交完房租,捉襟见肘。
回到卧室。
尹棘点亮书桌边缘的工具灯,拉开抽屉,拿出用来记杂事的手帐本,算了算近来的开销。
每项开支都是必须。
要想解决经济的困窘,单靠省钱不行,目前看来,她有两个办法,要不找人借钱,周转一段时间,或者是,再找份薪酬丰厚的兼职。
尹棘轻声叹气,疲惫仰起头。
卧室空间不大,她的书桌和书柜打成了一体式,最上面那排,是父亲生前送她的几十本书,他在每一本书的扉页上,都用钢笔写了赠言。
那些书的塑封袋上落了灰。
尹棘随手抽出一张湿巾,站起身,抬胳膊,想将它们擦干净,忽然听见啪一声,有本书掉下来,低头去看,发现是那本绝版的旧书——
格洛托夫斯基的《迈向质朴戏剧》
尹棘将它捡起,仔细擦去尘灰。
犹豫几秒,还是害怕,想起爸爸会伤感,没将它翻开,放回了原处。
收到这本书的那年。
尹棘很想放弃芭蕾,去学表演。
父亲尹延觉怕母亲失望,又想默默支持她的梦想,就送了他收藏的这本旧书,原来他上大学时,也是个文艺青年,跟校友演过话剧,钻研过表演技巧,学的是比较罕见的格氏表演法。
尹延觉当上沪大哲学系教授后,趁去德国访学,特地带上尹棘,找到专门教格洛托夫斯基表演法的工作室,让她做为年纪最小的学员,进修了一个假期。
尹棘记得,爸爸让她跟他统一口径,对妈妈要说,学习格氏表演法,是因为它注重形体训练,对她跳芭蕾有好处。
其实,当章序对她提起做舞蹈替身时,她就动了心,毕竟这份临时工作,报酬颇高,能解燃眉之急。
但做演员是她被迫放弃的梦想。
尹棘刚才有些矫情地想,去给别人做替身,就像失去双腿的人,在看少年肆意奔跑,太残忍。
挂钟时针走到凌晨一点。
窗外夜色浓重,远处闷雷隐忍不发,枝叶簌动唰唰作响。
尹棘终于拿定主意,没再纠结,给章序发了条微信:【那份舞蹈替身的工作,我准备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