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蒋槐先打破了僵局,他对杜钰琅说:“钰琅,要不这样,我先想办法去看守所见炜烨一趟,问问他知不知道什么情况。你们几个留在这里等我的消息,顺便商量一下之后的计划。”
“舅爷,这次市里面对我父亲这个案子十分重视,看守所那里看得也很严,恐怕打了招呼也很难进去啊。”杜钰琅先前已经试图找肖佐帮忙,想着见杜炜烨一面,但肖佐对此也无能为力。
蒋槐站起来把手放在他肩膀上笑了笑说:“放心,进不去那是招呼打得还不到位,交给我吧。”
“那好吧,需要让肖律师陪同您一起去吗?”
“不用,”蒋槐摆摆手,“我要进去肯定是偷偷摸摸的,要是拽上肖佐反而对他有不好的影响,他今后要打官司被人抓住把柄就坏事了。”
杜钰琅点了点头:“嗯,那就辛苦您跑一趟了。”
蒋槐不再多话,拿起自己的公文包就出去了。这时杜钰琅才扭头看着乐桐溦问:“桐溦,你在想什么?”
乐桐溦用手指把自己的长发都绞在了一起,她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困惑,“我想不明白啊,当初杜炜烨挪用三千万的事情,应当做得很隐蔽吧,公司里知道的人肯定不多。而公司的账簿和备份文件又都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能接触到的也只有特定的个别人。如果说现在有一个人事先把账簿和备份资料都拿走了,然后向检察院举报了杜炜烨,那这个人就应该是我刚才说的那两个人群交集中的一个,这样范围就缩小很多了,对不对?”
杜钰琅和闵宜年都认真地在听她讲,见她停了下来便同时道:“你继续往下说。”
“我想做一个大胆的假设,倘若这个举报杜炜烨的人只是一时兴起或者目标只单纯地在于将杜炜烨拉下水,那他为什么刚刚好挑了这个时间,这件事发生有好几年了,为什么以前他都没有举报呢?另一种可能性就是,倘若举报者和之前一系列事件的背后主使是同一个,那”她顿了顿没往下说,而杜钰琅的眼神已经变了。
“倘若真是同一个,那这个人必定同时满足在天然气公司工作和身为杜家内部人这两个条件,当然,也有可能是和杜家内部的人相互勾结。”他说的时候声音发寒,有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但谁都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就在这个时候,杜钰琅的手机铃骤然响起,几个人心里都是一个激灵。
杜钰琅拿起手机先看了一眼,是个不认识的号码,来源却显示的是云南。他按下接通,放到耳边后脸色猛地一愣,紧接着叫出了声:“钰玕?!”
乐桐溦与闵宜年均在刹那间抬起了头紧紧地盯着他。
杜钰玕显然在那边说着什么,杜钰琅静静听着,不到一分钟他就挂了电话,面色已如黑云压境般阴沉。
“去看守所!”他将手机放下连外套都顾不上拿就疾步向外面走去,另俩人只得紧跟在他身后,闵宜年果断地选择不开自己的车,直接上了杜钰琅那辆。
“是蒋槐,居然是蒋槐。”杜钰琅手握方向盘,几乎是死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
乐桐溦怔了几秒,然后快速地问:“是钰玕说的吗?他告诉你是蒋槐举报的杜炜烨??”
“不,他说的是,当年私下里联系方鸣、指使王虎在飞机上做了手脚的人,是蒋槐。”杜钰琅一字一句地说,眼里已掀起狂风骤雨,似要被恨意淹没。
“怎么会钰玕是怎么知道的?黄信告诉他的吗?方鸣知不知道?如果被方鸣发现他知道了这件事,他的处境是不是很危险?”乐桐溦一连串地问。
坐在她身边的闵宜年这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和地说:“桐溦,钰琅,你们都冷静一点。既然钰玕能把电话打出来并且把这个消息告诉钰琅,说明他现在应该还是没事的,即便方鸣发现,有黄信在应该也会保着他。至于蒋槐,我们现在并不能百分之百地确定钰玕说的一定是事实,先不要轻易下定论。眼下最重要的是去稳住他,在真相查明之前,尽可能不要让他和三叔见面,以防他还有什么下一步的招数。”
“对了钰琅,钰玕除了这件事,还有没有和你说别的?”他顿了一下问。
“没有了,钰玕只是说他知道了当年做那事的人是蒋槐,让我们一定要小心。”杜钰琅的语气比刚才要平稳了些,他想了想又道:“不过他最后倒是还说了一句,‘我很快就去了’,说完就挂了。”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钰玕要回平市了?”乐桐溦一惊。
“可能吧,但是他要回来,黄信会同意吗?”杜钰琅像是在问自己,“但愿他那边别再出什么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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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蒋槐已经赶到看守所见到了杜炜烨。才几日不见,他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平日里用啫喱水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发型已经变得乱七八糟,剃得干干净净的下巴又冒出了不规则的胡渣,衣服还是那天进检察院时穿的那一套,而皮鞋和皮带都被收走,他穿着看守所里发的布鞋走来时还不得不用手提着裤子以防掉下来。
蒋槐看着他眼里又是担忧又是痛心,待二人都坐定了,他才满含感情地开口:“炜烨啊,让你受委屈了”
杜炜烨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颓唐地摇了摇头,“唉”了一声就无话了。
蒋槐见状,给带他进来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识趣地把他们俩单独留在一个小房间里,自己退了出去。
只剩他们两个人,蒋槐便无所顾忌了,神秘地盯着杜炜烨说:“炜烨啊,你别担心,我会帮你出去的,你就再耐心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