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桐溦相当无语地瞪他一眼,对于自己那个不讨喜的亲生父亲和更加不讨喜的小姨所生的孩子,她真是培养不起什么好感,长得好不好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靳函煊感受到了她带着怨念的目光,却仍然装傻充愣,头也不抬继续点着道:“哎,溦溦啊,你自己看,不愧是你弟弟,这张脸都快赶上当年的我了。”
“你得了吧,谁比得上你啊,妖孽。”乐桐溦被他烦得不行,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妖孽?”靳函煊听到这个词的时候似是有一瞬的惊讶,转瞬就笑得满脸桃花开,“溦溦,原来在你眼里我那么帅啊!哈哈,真是的,看你平时都不好意思承认,一下子这么诚实我都不太习惯了。”
“你想哪儿去了?”乐桐溦淡淡抬眸扫了他一眼,“我说的是那种头上长角、脚上有毛的怪物。”
“别装了,女人啊,就是口是心非的动物。没事,我都懂,都懂。”靳函煊笑得一派明朗又无辜,让人无力招架。
“我出去看看钰琅,不太放心他。”乐桐溦推开椅子站了起来,眼睛却有意无意地从靳函煊的腿上掠过,浅浅一笑道:“靳少爷,您行动不便,就好好在这里休息吧。”
“喂,我这是为了谁啊!”靳函煊不甘心地叫道。
乐桐溦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是是,都是为了我,小女子感激不尽!您老人家好好休息!”
无奈地一直看着她从自己的视野里消失,靳函煊这时的脸上却渐渐浮现出一抹宠溺的笑,只不过没维持多一会儿就又慢慢隐了下去。
他看向窗外,阴云已经散去,绚烂的彩霞映红了半边天。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天要黑了。
※
滴答,滴答,滴答
诺大的宅子里,只有那座大挂钟来回摇摆的声音,空荡荡的似乎连点人气儿都没有。
前一天晚上想事情想得有些失眠,乐桐溦这天一直睡到快十点才起来,她梳洗完毕后先去敲了杜钰琅的房门,没人;下了楼又去往书房,依然没人。虽然早就知道他最近都是早出晚归,但她还是习惯性地到处看看,好像找过一遍后自己才踏实。
蒋婵、林琼还有杜唯珉都不在,上周这个时候蒋槐因为担心蒋婵的心情过于抑郁而影响身体,便建议林琼、杜唯珉连同蒋小蕊三人一同陪着蒋婵去欧洲那边散散心,蒋婵虽不太放心杜炜烨这边,但蒋槐保证会替她照看他,蒋婵也就同意了。而杜竞业在葬礼那天遗嘱宣布之后就彻底搬离了老宅,想必就算他不搬,杜炜烨也会想法子让他搬的。
“桐溦小姐,您在找大少爷吗?他今天不到八点就出门了。”老管家这时从二楼走了下来,手里捧着一束开得正好的白色百合花。
“于叔,”乐桐溦礼貌地向对方打招呼,“谢谢您,我知道了。”她说着目光投到那束百合上面,略显疑惑。
老管家见她在看,便主动解释道:“这是几天前三爷让放在二楼书房里的,他说比较喜欢新鲜百合的味道,让定期给换上,这不,今天马上新的就送来了。不过这西伯利亚百合花的花期比较长,我看开得还好,扔了也可惜,就拿回去放在其它房间里也不错。”
乐桐溦点了点头,心里想着杜炜烨居然还有这种喜好,非得要闻新鲜百合的味道,以前杜清誉在时也没见他提过这事。
“不过也奇怪,三爷自那天说完这事之后这两天几乎都没进过书房,看来也是太忙了”老管家一边走远一边嘴里还嘀咕着。
听着他依旧称呼杜炜烨为三爷,乐桐溦心底掠过一阵难过,看来老管家心里还是惦记着杜清誉,要改口没那么容易。想起老爷子还在的时候对她的慈祥爱护,乐桐溦强忍住眼睛的酸涩,抬头对着天花板瞪了好一阵儿,感觉把眼泪收回去了才低头去了一楼的书房。
刚才老管家也说了,杜清誉这才刚去世不久,杜炜烨不说是急不可耐吧,但至少也是按捺不住地把之前自己父亲的书房据为已有。在杜家,虽然三层楼各有一个书房,但二楼的这一间显然是地位最高的,可以说是象征着杜家当家人的身份。那套由小叶紫檀精心雕制的桌子和椅子,杜炜烨已经想了二十多年了,可惜那书房之前没有杜清誉的准许任何人都不许进入,更别说是坐在他的座位上。
现在杜清誉终于走了,杜炜烨可算是觉得自己熬到头了,只要他在家,就恨不能一直待在书房里不出来。这样的举动,看在他人眼里,真不知是该觉得好笑,还是寒心。
如今何言、连商还有谭明杰三人均不见了踪影,连商和那姓谭的还可以理解,可是何言为什么也失踪了呢。作为杜清誉的第一心腹,何言肯定知道不少事情,若能找到他,对于他们找出背后那个策划者定是一大帮助。而令人担忧的是,眼下在寻找何言的肯定不止是杜钰琅和她,杜炜烨和杜炜煜必然也在私下里进行搜索,眼睛都盯着那“热腾腾”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倘若何言是自己主动失踪的倒还好,但若是被动的,那他的处境恐怕就不妙了。
乐桐溦抚摸着手腕上羊脂玉手镯,温凉的触感让她的心情也跟着渐渐平静下来,收了收心不再去想这些没有结果的事。
这只镯子杜清誉最终还是给了她,公布遗嘱时她分明看到了杜炜烨和杜竞业眼中不加掩饰的妒意,可这一次她正视他们不卑不亢地收下了。这是爷爷临终前留给她的东西,她要是再不收,老人家在天上怕也不会安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