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淡世虽然年少,但极有眼色,像温绰玉那样的小丫鬟随便招惹个千百回都没事,却不能惹了这个宠妾。
就算陈顺的死真有蹊跷,他也不能直接疑上萧氏,真要世子给出个公道,细查这件事。
江希晏还是得安抚一二:“你那随从还受着伤,半夜出去是有什么急事吗?偏巧遇了山中饿狼,此时我也有疏失,未让人守好后院,贤弟,我在此给你赔罪。”
他过来这趟,头日处置萧兰烬和梅氏的事,次日又出了和李淡世的事,再是不摆架子的世子也觉得额角甚痛。
江希晏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让这个人不要再给自己惹事了,萧兰烬却垂着眼似乎有些走神,没有看到他打的眼风。
世子都发话了,总归也是一个随从罢了,李淡世伤心过了,叹了口气摆摆手:“也是他时运不济,世子爷,咱们赶紧下山去吧。”
外头已经套好了马车,赶着下山的人出门去了。
萧兰烬没有离去,仍旧坐在那里捻着茶盏,回屋也不会见到阿玉。
他心里猜想着阿玉在做什么,却抗拒去想。
怎么都该过去看一看的,可就在一边站着,看阿玉照顾别的男人,萧兰烬怕自己会拔剑。
若是陈顺的事没过去,又添一桩,惹阿玉又气一场罢了。
在厅中不知坐了多久,茶凉了,萧兰烬看了看天色,终是起了身,往后院柴房走去。
那是一幢孤伫的小院,只是堆积废木料和柴草,有些破败。
刚迈进门,萧兰烬就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阿玉,你为何要如此?”
他眉间严厉地皱着,四面漏风的小院里,温绰玉正埋头在木盆里洗着衣服。
刚下过雪的天不戴手套都冻得很,何况她把手浸在冰冷刺骨的水里,用力地揉搓粗糙的布料,白皙纤细的一双手早已通红。
萧兰烬看着都疼死了,偏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齐伽何德何能,他现在就要进去把人杀了。
比起萧兰烬,温绰玉却冷静许多:“这是齐伽刚换下的,他喝了药睡下了,我没事干就洗洗衣服。”
萧兰烬拖走木盆:“你别跟我置气好不好?”
“我没有置气,是你把他打成这样的,我嫁作你的妻子,你作了孽,我得赎罪,两件衣服而已,我也洗过。”
她不能赔陈顺一条命,至少要让齐伽好好活下来,离开这里。
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温绰玉将木盆拖回来继续埋头洗衣,一双手已经没有了知觉,衣裳上的血终于慢慢洗干净了,但她心里一点没有轻松下来。
萧兰烬将水盆拖到旁边去,任那盆衣裳撞到台阶,晃着旋出了一圈的水。
刚进院子准备搬柴火的两个下人脚步一顿,见到萧姨娘竟然在,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看这架势,下人以为是姨娘在大冷天折磨这个小侍女洗衣服,气性上来就把盆给掀了,现在怕是要打人了。
“都出去。”萧兰烬沉声道。
一行人又连忙退了出去,等出了柴房那个院子,还在窃窃私语个不停。
“阿玉,我会让人照顾他,陈顺的事也处置妥当了,咱们走吧。”
见木盆远了,温绰玉擦了擦手站起身,冷眼看他:“处置妥当,陈顺觉得妥当吗?又有多少人在你手上被处置了?”
“我往后再不会这样,那陈顺贼心不死,昨夜还想去寻你,这三更半夜的我才冲动了,阿玉你难道不觉得他恶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