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烟姑姑安静地侍立在侧,从表情看不出她是否了解这个故事和这些话的深意。
读完之后,贵妃娘娘端起盖碗,抿了一口茶,唇脂沾在茶杯边缘,留下一个空荡荡的红圈。
“紫烟,你说,这一次陛下会不会赶在秦王知道之前就动手?”
“到时候你提前联系一下红玉,保证秦王不要提前得知。”
“因为,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寻澈那一瞬间的表情。”
如果说之前李贵妃还被秦王唬了过去,拿不准他对苏栖禾的真实态度。
那在宫宴当天,皇上提出给他指婚,江寻澈站在他们面前,抬头一个眼神,什么心绪都昭然若揭了。
李贵妃可不希望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皇子最后因为一个女孩而失去登基的机会,
那样的话,她还怎么当太后呢。
“要想让秦王彻底没有软肋,这个苏栖禾必须要处理掉。否则的话,我总担心他会跟那个人一样。”
娘娘的睫毛经过悉心打理,长而卷翘,上下忽闪,视线落在手中那张纸的末尾。
苏栖禾的笔墨是漂亮清秀的小楷,故事的最后一段,是讲述那个少年为爱而抛弃事业、归隐山林。
她低头定定地看了半晌,末了仿佛看到了什么荒诞的笑话,嗤了一声。
尾音卸掉了威仪,消散到最后,徒留几分难以言明的荒凉。
身后,紫烟姑姑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第二天,李贵妃自称身体微恙,推掉了在养心殿为元熙帝抚琴舒缓心神的事,改成由教坊女官代为奏乐。
皇上没见到贵妃,心里本来有些不高兴。
但贵妃经常以各种理由避免见他,唯有这一次额外推荐了别人。
所以他也没有驳了贵妃面子,准备叫来听听,就当是批阅奏折时的消遣了。
那教坊女官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只知道自己祖坟冒青烟,得到了在皇上面前演奏的机会,肯定要尽力表现,边弹琴边唱歌,琴音流畅,歌喉婉转。
唱的,自然是苏栖禾那张曲词。
李瑶奉了贵妃命令,提前把稿子给女官的时候,还特别嘱咐了:如果皇上问起,要如实回答,这唱词是彬州苏栖禾填的,已经在民间流传颇广,所以教坊才拿来用的。
元熙帝确实问起了作者。
却不是以规规矩矩的对答形式。
他听到后半部分,奏折也不批了,直接把手中的笔摔了出去。
朱红的颜色砸在地上,甩出来好像几滴血,木质的笔杆也摔碎了一角,足见用力之大。
女官吓了一跳,仓促抬头,正对上皇帝那双通红的眼睛,当即脚下一软,哆嗦着摊到在地上。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