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何必呢。”展凝说。程谨言倏地自双臂间抬起头,讷讷的看着来人:“姐。”展凝在他对面坐下:“程谨言,我不愿去怪你什么,但要我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的看待你,这也不太可能。”那些黑暗的过去,直到现在都会让展凝时不时的做噩梦,她永远都忘不了,由此也无法很好的面对这个人。她看着已经傻在那的人,轻声说:“这段时间我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一直没把话说太死,是多少对现在的程谨言存了些怜悯,给彼此留点余地,不代表她就接纳了他。她一直以为程谨言自己会想明白,会做出最适合的抉择,但就现下来看似乎完全不可能。程谨言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搭在膝盖上的手不知觉的拢成了拳:“姐,今天下雨我才来晚了,我……”展凝抬手制止他的话:“你懂我的意思的。”“我只是想这么做。”他满脸无助的看着展凝,企图从这人身上寻出点柔软来,结果自然是令人失望的。展凝:“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折腾自己?”什么样的日子算好呢?锦衣玉食?吃喝玩乐?家业有成?或许对很多人来说这些都算。可对他而言并不是,能让他觉得是好日子的生活或许就是能日日看到展凝,尽自己所能的去照顾她,这是他余生里唯一想做的事情了。可展凝并不接受……程谨言突然就像荒原中迷途的羚羊,周边是危机四伏,唯一的救援说要放弃他。他能怎么办……程谨言:“姐……”展凝起身往外,边说:“多喝点热水,等腿舒服了,就回吧。”随着话音的终止,她的背影也消失在了厨房门口。程谨言愣了好久才蓦地红了眼眶。但是这一天的谈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程谨言依旧每天过来按时报到,只是不敢再跟展凝说话,每天离得远远的,只敢抱着那只狗一个人杵着。他也还是做饭,做完了就放在那,没再跟展凝一个桌坐过,他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以此希望换来展凝对他留在这的应允。展凝是无奈的,无奈中渐渐的又觉得有点好笑。某天展铭扬拎着一小箱草莓过来找展凝,一脚踏进院子,没心没肺的喊完一声姐,扭头就见到了一个大瘟神。展铭扬吓得脸色大变,下一秒就将拎着的草莓狠狠的砸了过去:“滚,谁他妈准你来这的?!”他冲过去,一把拽住程谨言的领子将人给提了起来,转手一拳砸了上去。眼前的人差点害的他失去了最亲爱的家人,他对他的恨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因着幼时的陪伴,在这份恨意中包含了更多的东西,程谨言毁掉的不单单是展凝,还毁了他一个绝好的兄弟。“还手啊你,摆着一副任人打骂的模样又算个什么事?怎么?现在后悔了?认错赎罪来了?”展铭扬猛地把人一推,赤红着眼大声吼道,“我告诉你晚了!滚吧!”整个院子都是展铭扬暴躁的叫骂,原本见到人兴奋的要迎上来的狗吓得已经缩在了角落一动不动。程谨言则狼狈的倒在了地上,沾了一地灰不说,脸上很快也起了明显的红肿。他单身撑着坐起来,拿手背碰了碰见血的嘴角,埋着头一声不吭。展铭扬抬腿就是一脚踹过去:“我叫你滚!”程谨言疼的瑟缩了下,轻声说:“小扬,我改好了。”展铭扬忽然呼吸不畅似的抖了下,鼻子一堵,眼眶瞬间泛起了热。他想到了那个总是一本正经的小男孩,总是像小大人一样的跟他说小扬不能干这个,不能干那个,不然姐就要骂了。小男孩渐渐长大成了俊朗的少年,他话依旧不多,但对着自己总是会多点笑容,由此害得他还被班里女生嫉妒。这个少年是谁呢?是他那比亲兄弟还亲的发小。可眼前的人又是谁呢?程谨言低低的强调了下:“真的,我真的改好了。”展铭扬猛地转身跑进了展凝的工作间,大力甩上门,背靠着门板喘粗气。一扭头看到了站在窗口的展凝,静静的对视片刻,展铭扬低着头走过去抱住展凝,很快展凝的脖子上有了些潮湿的东西。展凝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原本坐着的人可能是累了又躺回了地上,缩在角落的狗走出来挨着他的身子也躺了下来。那边的一人一狗在想什么她并不知道,只是展凝隐约的也觉得这人挺无辜。展凝拍了拍展铭扬的背,说了句:“小扬,不怪他。”始作俑者并不是眼前的程谨言,只可惜这一点只有展凝跟程谨言知道,而其中原由不可能细枝末节的告知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