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说不正常,就是随口一问。”何澈疑惑地蹙眉,“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所以,安恬……”他转过头正对着安恬慌乱的双眼,“舅舅呢?舅舅去哪儿了?”
安恬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她焦灼地向身边的吴旭美看去。
这么多年来,她好像确实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
她只记得还在江海音乐学校读高一的时候,有一天舅舅来接她放学,给她带了好多好多零食,但她那时候已经长大了,根本不爱吃那些只有小孩子才吃的东西。
她抱怨着舅舅连她喜欢什么都不知道,一个临近中年的大男人就这么杵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被一个半大点的小姑娘好一通指责。
而当时的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无知和任性,直到现在她还记得,那天浮现在舅舅脸上的为难和愧疚。
后来,舅舅带她去逛了商场,买了好几件新裙子,都是她喜欢的名牌,她才对他有了点好脸色。
更多的细节她都记不清了,只约摸记得有条裙子很贵很贵,甚至花光了舅舅身上最后一块硬币。
夕阳西下的街头,那个男人就在无尽的车流中缓步离开,最后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街角尽头。
这些年,她也不是没有问过母亲舅舅去了哪里,怎么再也没来看过她。
可每次母亲都是笑着对她说,舅舅出了远门,也成了家,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窗外的暖阳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去,天空中飘过几块淡灰色的云,像是凝结在皮肤上不得修复的疮疤似的,让碧蓝的晴空变得不再明媚。
何澈仍靠坐在沙发上,长腿交迭,换了个更加轻松慵懒的坐姿,他缓缓开口道:“吴旭胜,也就是你的舅舅,在读大学期间曾和一个同乡的学妹有过交往,两人分手不多久,那个学妹发现自己怀了孕,于是便找到了吴旭胜。”
“吴旭胜以双方还是学生为由,劝女方把孩子拿掉。但实际上,他只是害怕生孩子的事情暴露后,自己会被校方勒令退学。”
“没料到女方死活不同意,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并且没多久就从学校退了学。”
“直到有一天,吴旭胜接到市医院打来的电话才知道,可怜的学妹一个人躲在出租屋里生孩子,结果难产导致血崩被送往医院急救。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大的没活,小的却活了下来。”
“吴旭胜当时还是个学生,根本拿不定注意,无奈之下只得抱着孩子找到唯一的姐姐吴旭美,想要她帮着一起抚养这个孩子。”
“吴旭美看到这个送上门的大好机会,提出了一个要求,养可以,但孩子得归她。”
吴旭美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要不是安恬在一旁扶着,她差点就要昏过去,“何澈,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倒挺能编故事的,说的和真的一样,为了诬陷我们母女,连这么龌龊谎言都能说得出来。”
“是不是说谎,当然不是我说了算。”何澈面无表情地从陈汀手中抽过文件,扔到吴旭美面前,“这是当时医院里的急救记录和出生记录,出了这么大的事,想瞒也瞒不住,当地媒体也有过几篇报道,好好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