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皮动了动,试探地问道:“陛下可有表露出什么意思?”
卫歧道:“虽不知他是为何,但我瞧皇帝是下定决心了。”
“什么决心?”嘉卉立即追问。
他一下子笑了,道:“你是病傻了不成,自然是要把他砍了。”
“为何?”嘉卉轻蹙眉头。
她对隆佑帝了解不多,但几次大风大浪下来,她斗胆揣摩过皇帝其人。
皇帝实际对自己的亲眷很是宽容。在行宫中,段氏私自调用宫中侍卫,皇帝废了她后还默许太子妃去看望她。换作别的皇帝,或许段氏身家性命,早就交代在行宫中了。
自然,也是极有可能段氏等人看出皇帝这点心软,才敢肆意妄为。
卫歧的几次不敬,更是都轻轻放过了。
嘉卉一直忧虑的,就是隆佑帝会对同父同母的弟弟也存有宽宥之心。
春燕进屋摆饭,见二人面色都称不上轻快,轻手轻脚的迅速摆完,退下了。
卫歧边吃边说,把紫极殿中的对话大致复述了一遍。
她本来也吃了两口,放下筷子,沉默许久才问:“因为五万两银子?”
“他自己是这么说。”卫歧把筷子拿起来塞到她手上,“想吃就再吃一些。”
嘉卉吃了两口眼前的菜,浑然不知自己吃的是什么。她又放下筷子,道:“五万两?他都不用明说,暗示两句,我父亲都能给他,不用他还!”
她是彻底吃不下了。心里就像是有一团火彻底燃尽了,烟灰四散,吹得她有些缓不过气。
“五万两,”嘉卉又念了一遍,“他一个皇子,一个藩王,就为了五万两,造出这么多杀孽?”
“嘉卉,”卫歧正色道,“你不必多想他是为何去做。你只需知道,周家冤屈即将昭雪,梁衡父子即将去地下团圆就是了。”
她仍是觉得犹如天崩地裂般的震惊,卫歧不再说话,心知只有尘埃落定那一日她才会抛下忧虑。
而那日已经快了。
五日后,太子风尘仆仆地回到京城。皇帝身子竟还比前阵子要好些,知道皇帝已有禅位心思,太子长久地跪在皇帝床榻前,但求皇帝回心转意。
然而皇帝心意已决。
翌日,皇帝久违地上朝。众大臣不是瞎子,任谁都看得出皇帝如今行走缓慢的模样,是身子已经不妥了。
朝上,太子首告江南王梁衡陷害定国公周守仁,并当堂带上早已备好的人证。
很快就有人上殿作证,是故意引喝得半醉的定国公当众念出由江南王请人写好的“反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