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懒散的日子,换做还在家中时是想都不敢想。她想起以前在闺中的生活,早晨跟着几个族里的姐妹一道上学,下午各自回房。她喜欢和母亲待在一处,往往就是在正院里消磨一个下午。母亲只有她一个孩子,教会她许多事情。
她坐在美人榻上,翻着一本风物志。在家中时常常盼着日后能走遍名山大川,为此她也盼过日后能嫁一个开明的丈夫,或者是根本没工夫管她的男人。如今她已经行过不少地方,对着这讲秀丽山川的书卷,反而怀念起在家中做女儿的岁月。
大约是钱塘和吴兴离得实在是太近,才会让她总是沉湎过去,多愁善感起来。
她在看书,卫歧仍旧在床榻上睡着。嘉卉有些好笑,转念一想他这段时日远比她更累。
白日里睡多了,晚上就走了困。
又是过了三更才睡下。嘉卉一睁眼,已是半早。
问了婢子,今日居然没有信送来。嘉卉有些错愕,道:“她这就放弃了吗?”
卫歧亦是不解,沉吟片刻道:“莫非真的只是想谈她儿子的事?”
两人也猜不到这位素昧平生的王府贵妇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嘉卉见卫歧正在换外出的衣裳,没开口。
“我去见见梁承,他每日都给我送口信,说他也不知道皇帝有没有派人监视他。求我去和他碰面,不然不好交差。”卫歧抱怨道,理了理袖口。
嘉卉奇道:“他还真当只是来应付交差的啊。皇帝难道对这些小辈完全不了解吗?”
即使没把江南的繁华面下隐藏的丝丝怪相当成大事,也不该派这么个人来。
卫歧神色复杂,道:“皇帝对他那几个不受宠妃妾生的孩子,名字都记不住。这些宗室子弟,应是无甚了解。”
不知为何,嘉卉脑子突然想象出隆佑帝状似无意地对着卫歧说这些,指望他能感动的场景,不由扬了扬嘴角。
“怎么了?”
她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桩事怪好笑的。这样的事,皇帝把殿前司指挥使派来都不为过的。”
“这样才好,就当没这人。要是来个人指手画脚的,反而不美。”卫歧收拾齐整,“我走了。”
嘉卉等他走后,才想到按照夫妻之礼,她方才应该服侍他穿衣的。然而她先前从未有过这个念头,他也从没有提过。反倒是他给她铺床迭被过过,还给她穿过衣裳鞋子。
她不由假设了一下,若是她依着人生前十四年正常的路子,正常嫁人,会为丈夫做这些妻子的分内之事吗?
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和旁人成婚会是个什么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