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烁慢吞吞松开手,“走吧,去片场。”
夏天已经过去。
初秋的太阳虽然依旧明媚刺眼,但没那么毒辣了。
今天天气极好,风和日丽,苍穹和大海连成一片,漫卷的云朵像棉花糖一样点缀在天上,也坠落到海里。
上午的第一场戏是沈烁的水中戏,也是眼神戏。
“烁哥,一下回到这里,以前的记忆全冒出来了,”简言坐在沈烁旁边,“当时冯千聿那个神经病还在,就是这场戏,他一直拍不好,顾导亲自上手指导,你还吃醋了嘞!”
“对了!烁哥,你还记得那个打火机吗?你偷了顾导的打火机,害得我好几天都提心吊胆,生怕他找上来,”他乐呵呵地望过去,“烁哥,你把打火机还给顾导了吗?不过顾导是不是戒烟了啊,我好久没看到他抽烟了。”
“烁哥,烁哥?”
简言叭叭说了一通,结果沈烁半点没听进去,沈烁见他冲他招手,迷茫地看向他,问,“你在跟我说话?”
简言眉头紧锁,“烁哥,你想什么呢?想这么认真?”
沈烁翻了翻手里的剧本,“想剧本,马上就要下水,最好是一次通过。”
“那确实是,”简言说,“这会儿可比不了盛夏,这会儿的水凉着呢,你得尽量少待在里面。”
顾允珩在远处的礁石崖上安排远景机位,程海招呼沈烁到了海边。
“衣服脱了下水试试。”程海说完,想起什么,又道:“对了,顾导说让你先用一只手试试会不会过敏。”
他乐道:“你可得小心点,要是等会儿真过敏了,他肯定得给我记上一笔,吓死个人。”
沈烁想笑,但没怎么笑出来,他回道:“没事程导,海水不会有问题。”
沈烁脱掉白T,走进水中。
这场戏讲的是少时的傅临星最终决定逃离贫困的小镇,前往都市追求他热衷的一切,需要的是一个野心勃勃的眼神。
要是没有昨晚发生的一切,沈烁大概还不会如此透彻地理解傅临星。
沈烁可以不要身份地位,但此刻的他否认不了身份地位的重要性。
这场戏连续六个机位,就算一场不NG,也需要拍六场。
沈烁一次次从水面抬头,冷白的脸上滴落了水珠,淌过脸颊,望去纯洁如一朵含霜的白茉莉,他的目光却灼灼如火,狡黠的狐狸眼裹挟着欲望,野心几乎要溢出来。
最后这场戏,他一共拍了十三次,在冰凉的海水中起起伏伏,反反复复,他有点演吐了,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厌恶所谓的身份地位。
沈烁将打湿的头发往后撩,头脑几分眩晕地上了岸。
“还好吗?”顾允珩十分自然地接过干毛巾,给他擦头发,“中途我不是说了暂停十分钟吗?为什么还要拍摄?”
“十分钟过了状态就没有了。”沈烁嗓子有点哑,他拿过顾允珩手里的毛巾,“我自己来。”
顾允珩手一顿,“先去更衣室换身衣服,小心着凉。”
“正好是休息时间,我陪你过去。”
沈烁抿了抿唇,“不用,程导刚才还说找你有事,简言跟我一起去就行了。”
他没等顾允珩回应,叫上简言,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小山坡那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