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梁流出的血液静静地染红了边上的白波斯菊。
直到血液停止流动,第二天的晨曦落在一直跪俯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韦棠野身上,她像是死而复生一般,身体微微颤抖,重新直起身体。
刺入她印记的十字架消失了。
韦棠野知道这是它神奇地融入了印记中。
她明白自己此刻,终于成就了怎样的身份。
韦棠野穿回衣裳,继续北行。
她记得自己说过不开心时,要多吃点东西,巴洛夫主教大人是她第一个说要用食物报答的好人,她现在不开心,想找他聊聊天,也想告诉他,她成为神使了。
韦棠野在一个月后,来到了法国的阿维农。
她带着好吃的乳鸽,终于找到了被困囿在乡村里的大主教。
可是,巴洛夫主教年纪太大了,他老得根本不像她印象中的那位长辈,皮肤松得一叠叠地耷拉下来,但还是和过往一样眉目慈祥。
韦棠野懊悔自己应该带水果,而不是难以嚼动的乳鸽。
但是看到她竟然来到这里的巴洛夫却不那样想,他显然很开心。
巴洛夫打起精神跟她说起很多话,还很可惜阿尔法大人死于这场席卷西欧的大瘟疫中,要不然现在是三人坐在一块详聊。
他还说现在神迹地都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像是主动深埋地底下,幸运的是,教廷不用分出力气去对付邪端们。
韦棠野很给面子听完他说的那些事,但从不说自己这段日子经历了什么,仅说了自己现在成为神使的事情。
她看出巴洛夫大人很累了,他可能需要漫长的睡眠,才能终止自己疲惫平庸的一生。
只是巴洛夫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教廷现在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当世的教廷肮脏无能,懦弱又自大……
他们能做的是,要找一名替罪羔羊。
曾为教廷服务,但独活下来的凯琳成为众矢之的——如果她是神使,她为什么没有解决这场瘟疫,她肯定被魔鬼污染了,黑发黑眸的异族人果然是罪大恶极的魔鬼,她才是导致灾难发生的凶手。
这是教廷会安在韦棠野身上的罪名。
巴洛夫太明白了。
他苍老的眼睛凝视着这个沉默的女孩。
“凯琳,我真为你成为神使而感到高兴。”
“如果可以,请你一定要逃离,这个让你悲伤的世界……”
“很抱歉,让你看到这个世界的人心原来那么污浊,争权夺利、尔虞我诈、自私利己……比邪端更加可怕。”
巴洛夫浑浊的眼眶积聚泪水。
“对不起啊,我想我们的主,现在肯定很失望了……”
韦棠野平静地看着忏悔的他,缓慢地拾起他的手。
她摇了摇头,安慰说:“不,这才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
“因为主不曾放弃你们。”
巴洛夫一愣,他又哭又笑,因为神使这句话,他的心境彻底陷入一种满足的平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