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人不在了之后,这里就又回到了以往的寂寥。
只有一个人会每天来到这里。
谭栩阳靠坐在主旋体的外壁上,仰着头,双腿分开,手肘搭在膝盖上。他的外套被脱了下来,随意地盖在脸上。
他就这样随意而又沉默地坐着。
黑色幕流中的光线并不明亮,只有主旋体自身外壁一圈又一圈游走的浅彩光华能将这里的寂寥稍稍驱散掉三分。
可是气氛依旧沉默。
沉默。
沉默。
半个月了。
准确来说,已经过去了十六天零七个小时。
队长的身体依旧停留在医疗间里。
半个月过去,那具身体依旧柔软,就像时间在他身上驻足脚步,将一切都冰封锁住了一样。
远远看去,他似乎只是陷入了沉睡。
像他以前多少次那样,总会在战后虚弱昏迷一段时间。
然后指不定在哪天清晨忽然醒来,睁开眼睛,沙哑着声音跟自己说上一声“想喝水”。
然而,现实总是冰冷无情。
一旦上手摸上他,冰冷的触感与静默的脉搏都会无声嘲笑自己不切实际的奢望。
站在远处,尚且能保有一丝虚幻的期许。
一旦靠近,虚假的幻想就会被通通戳破。
所以,不敢靠近,不敢再看。
只能狼狈地躲到这里。
就连不经意地那么一想,脑内的耳鸣都会像是千万根针一样,扎得他浑身处处发痛。
队长。
队长。
走在路上,哪怕只是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词语,整颗心脏都会揪痛得让他一点气都喘不上来。
队长,队长。
他的队长不在了。
他的指挥不在了。
他的司令不在了。
他的爱人不在了。
不在了。
这些天舰内的气氛很活跃。
所有人都很开心。
大家都知道现在这样轻松而自由的环境是由谁带来的,所以他们都在念着他的名字。
他们高声赞扬。
他们狂热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