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众多王公府前城道萧索,唯有一处门客络绎不绝。
阿沅兼当了许久管家,一日比一日担忧王府门槛要被踩烂。上门的访客拒了一拨又一拨,递上的拜帖见礼转个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定栾王府前看着热闹,实则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燕故一踏着晨光进来,摘了遮头脸的斗笠披风,“做贼一样。”
今安拿着折子头也不抬,“有劳。”
赶了一路,燕故一低头捡桌上的杯子,“茶水也没有,什么待客的道理?”
阿沅环胸歪在门边,说:“燕都督多担待,最近确实有些穷。”
燕故一拿扇柄一敲桌子,“怎么回事,这才两年不到,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攒的家底就被你们败光了?”
“是啊。”今安执笔批折子,“外头进献来的金银珠宝堆成了山,本王正寻思着从里头拿几件来补库房亏空。”
“王爷,再苦再穷,知法犯法的事,咱们不能做。”燕故一苦口婆心的语气,“我寻思到了这么久,水没喝一口就算了,怎么也没能得王爷你一个正眼呢?”
今安抽空瞥他一眼,又低下头,“忙。”
燕故一笑了,数一数这案上从左边堆到右边的折子,十分怀念,“当年我也是这么过来的,风水轮流转,今儿个也轮到王爷头上了。”
“你笑小声些,本王听得烦。”
从前地方上来的书文无一例外先在燕故一那里滤一遍,分出轻重缓急,才呈到今安面前。自从连州一别,堆成山的琐务无人能理,今安只能自个硬着头皮上。
结果凑合一理,就理到了现在。焦头烂额的时候,今安也不是没想过夺了燕故一的权,再把他押回来看折子。
燕故一终于讨得一杯热茶,对阿沅道声谢,垂眸饮一口,“王爷军务繁忙,闲暇无多,麾下人才济济,何不再寻一个可心人?”
今安顺口接:“燕都督可有人选推介?”
“这个嘛,”燕故一展开扇子扇了扇,口吻随意,“科举不是新进了批才子做官嘛,个个饱读诗书学富五车,我瞧着,入了翰林院做编修的那位新科探花,就很是不错。”
今安笔一顿。
燕故一迎着今安抬头看来的目光,扇风扇得愈发快活,“想必那位一听是来王爷身边做事,即使不给他俸禄,哦不,倒贴银两,他也是极愿意过来的,马不停蹄地过来。”
今安似笑非笑地,“瞧着还是燕都督身边的付师爷伶俐些,不若割爱与本王?”
燕故一手中扇子一停。
“本王是真不想揪你的狐狸尾巴,谁让你笑得这么猖狂。”今安也不批折子了,仰头抻一抻脖颈麻涨的筋骨,“你到王都城的第二日,付襄便往上递折子,一说付书玉虽被逐出家门,到底姓付,家中不忍其流落在外。二说人在连州被欺瞒扣押,至今未归,再说男女授受之事。反正说来说去话里话外,都在骂你燕故一,骂得多难听,也是他付襄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