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蓝槿…………凯瑟琳·伦诺克斯…………红发…………药水…………盲蛇…………伽利略…………幽暗光线…………安然独立的背影…………康乃馨…………血…………金属…………子弹…………刀刃…………鲸须…………梳子…………康乃馨…………风……风……头痛欲裂。她不自觉地摇晃着脑袋,盯着远方那一双满浸宁静碧光的狭长凤眼,心脏、血管、骨髓、眼睛……开始随着脑袋一起剧烈作痛。想起来了……自己本应在哪里,本应在做什么……本应面对的黑暗,本应面临的命运,本应守护的人,本应……思念的名字————风……邪……滚烫的液体毫无征兆涌出了眼眶。固定的梦里……本来不该有这个情节。白沙瓦涅青碧色的凤眼因惊讶而微微眯了起来。而在这之前,他已经用宁和的声音唤出了她的名字——“……爱丽丝·玛丝特莉昂?”爱丽丝·玛丝特莉昂……爱丽丝。爱丽丝。那是她在冥神袍角的名字,是委托室的电脑用机械的声音念出来的名字,是曾被某个人说“很美”的名字,也是她……真正的名字。——我……全都想起来了。雾瞳缓缓睁开眼睛。滚热的泪水,已经浸湿了她的发梢。feathereight3琴声停了。“果然……没有用啊。”神弑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明脆嗓音回荡在宽阔的空间里,激起一片回音。“小瞳的精神力实在太强了。”雾瞳没有说话。黑暗深处,隐约浮现出记忆中最后的景象——安静残忍的战场,合金光点不断闪烁,血液纷飞,一片片康乃馨消散在夜幕之下……最终,这一切都消失了,唯有一对眼睛宁静注视着她,青碧凤眼中流淌着鲜血,绿与红的相映,亮烈而无望。记忆在这里戛然而止。没有什么时光能再书写续集。四周很安静,却还可以听见数秒前缭绕屋宇下的琴音。那音乐已经开始隐没,停留在她记忆里的,只有琼珠碎玉般的空灵远音,是她穷尽万年的生命也从未聆听过的天籁。世界上只有一把琴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她用一万年时间探访到下落的琴。乐神缪斯遗留在人间的最后杰作——碎玉。琴声渐渐消散。她的右手向前探,碰到了轻刀的刀柄。五指合拢,将刀柄紧紧握在掌中——这是她几小时前无法完成的动作。就在她心脏为之抽紧的同时,手背碰到了腰间另一样细小坚硬的东西。动作凝固了。过了很久,很久,她握着刀悄然坐起身。似乎身处于一间废弃的教堂里。穹顶很高,大半面隐藏在暗影深处,古老石墙透着衰败的气息。对面墙上,星光透过破碎的彩色玻璃斑驳照落,夜色中的玫红、翠绿、水蓝仿若宝石,折射开大片幽诡迷幻的冷光。冷光正中央,窗台上,斜倚着记忆中最熟悉的身影。雪白长发垂落腰畔,雪亮眼眸微带讪笑,缀满蕾丝、金线、珍珠的王袍顺着窗棱的阴影曳泻而下。神弑懒洋洋坐在那里,带着与一万年前毫无二致的满不在乎与血肉丰满,怀里一把奇异的古琴辉映星光,让人想到浩淼林海,无垠星空,还有绵延永续的生命。那是“碎玉”。更准确地说,是刚刚诞生在这世界上的碎玉“子琴”。由精灵族生命树“七叶铃歌”制成的碎玉琴,琴身上剥落的每一粒木屑,包括雾瞳从玉满堂博士家拿走的古琴碎片,都能成长为与“母琴”一样的“子琴”。促成这种成长的唯一方法就是——木系魔导师的催生法术。此刻,失去魔法漩涡足有一万年的地球上只有一位魔导师。她现在就坐在这间破烂小教堂破烂的窗台上——并在看到雾瞳坐起来的时候,露出了稍微柔和的表情:“我本来想让你……忘记今晚的痛苦。可是,凭现在的我,果然是没有办法影响你的。你的梦境一开始还能保持纯粹的客观,可越到后来,就越受到‘此刻的你’的影响。我说,瞳瞳……”她顿了顿,雪银眼眸闪烁着难以窥视的亮光,“……在你心中,扶风流的少年比我还重要么?”阴影深处,雾瞳已经站了起来,闻声亦没有回头,只凝视着圣坛上残破的神像低声答:“那是不能比较的。”“这种回答太狡猾了。”神弑撒娇道,“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不能比较’的事情嘛。问你个最简单的问题好啦……假如,你这辈子只能留在一个人身边,你会选择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