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么?这个词一旦出现在脑海中,那就像夏夜的蚊虫,你也许看不到它,可它却时刻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除非你拍死它,否则它将如影随形。同样。当这个怀疑出现在宋君竹的脑海当中时,她解决疑问最好的方法是获得真相。坐在昂贵柔软的沙发上,连四周的温度都经过精心调控,可宋君竹不但没有舒心,还开始了心烦意乱。生病,生病她从来没有见过陆星生病。即使是在换季的生病高发期,陆星也能游刃有余的替她沏上一壶热茶,并在贴心的提醒她注意保暖。这样的陆星,也会生病么?宋君竹记得张越说过,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身体越好的人,也许生起病来越是汹涌。像陆星那种小守财奴,他生病了真的会好好照顾自己吗?慧极必伤,宋君竹知道陆星很聪明,再聪明的人,思虑过多,也不是什么好事。漆黑的真皮沙发上,宋君竹鲜红的裙摆开在上面像是一朵艳丽颓靡的花。可她低头认真看视频的样子,又冲淡了几分冷傲的气质。一棵小树苗在宋君竹的心中生根发芽。树干上写着一个问题,陆星生病了吗?依附着树干,不断枝繁叶茂,一个个问题也生长在树枝上。陆星真的是为了买蛋糕才没有打到车回公馆的吗?还是他故意借着漆黑环境来掩盖自己的生病状况?如果陆星生病了他会去看医生吗还是会放任自流?无数个疑问环绕在宋君竹的心头,可是她得不到任何的解释。思索片刻。宋君竹给陆星发了一条消息。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没回啊。”宋君竹有些慌了,她迅速的拿出笔记本点开了在公馆里的监控。公馆的监控很多,从陆星进入大门的那一刻,宋君竹就能看到他的所有行动。视频里,陆星面无表情毫无异常的穿过院子,进入房子,洗干净手,路过客厅,乘坐电梯,直达卧室。一切都很正常。可是客厅的灯是开着的。宋君竹好歹也认识陆星大半年了,她对陆星的标签之一就是,隐形强迫症和超级环保者。有的时候她忘了关水龙头,顺手去做自己的事情了。那毫无疑问的是,陆星就会立刻出现吸引她的注意力,然后偷偷把水龙头关上,最后悄悄的松一口气。再比如不论是在别墅还是在公馆,她总喜欢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可是陆星从不这样。他总是走到哪里,再开哪里的灯。甚至有时候陆星明明出门了,他还会再折返回家里,反复检查水龙头,电源,灯具。明明水费电费不关他的事,也不需要他付出任何代价,可是他总是有种莫名的执着。但是现在陆星居然会忘了关灯吗。严格来说,人又不是机器,也没有被电脑设置好程序,总是会有一时兴起的。可是宋君竹还是觉得不对劲。这到底是一时兴起啊,还是生病严重到脑子都开始晕了啊?陆星的电话打不通。没有丝毫犹豫,宋君竹拨打了张越的电话。“嘟嘟嘟——您拨打的电话”刻板的机器音回应了宋君竹的心慌,也没有丝毫意外,电话没打通。“这是跑哪玩儿去了。”宋君竹蹙起眉头。她让张越好好的照顾陆星,张越就是这么照顾的吗?深吸一口气,宋君竹压下了心头的火。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迁怒张越的。可一想到陆星自己生病可怜兮兮的缩在被窝里昏睡过去,她就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恼怒。她介绍陆星跟张越认识,就是想要避免出现这种情况。“我很不值得信任吗?”宋君竹拉开质感极好的礼服拉链,红裙落下堆在脚边层层叠叠。如果真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她,她难道是什么魔鬼,会强迫陆星非得给她过生日吗?片刻之后。宋君竹换好衣服,下定决心,半夜不做人,叫醒了一整个的医疗团队立刻上门。同时,她乘坐上了飞往海城的航班。“生病的话,我想见你。”“没生病的话”宋君竹撑着额头,望着窗外云层。“我也想见你。”如果再给张越一个机会,她绝对不会选择在休息日的晚上小酌一杯。本来她连着上了一个月的班,当了一个月的医牲,都是成年人了,喝点小麦果汁奖励一下自己怎么了?
现在好了。凌晨四点半,当张越看到手机里好几个宋君竹的未接来电时,她微醺的脑袋瞬间清醒!“ziezie!”“怎么了?再来一杯嘛!”包厢里,模子哥像没骨头的蛇似的,用气泡音堆叠出了一句油腻至极的姐姐。张越一手端着酒杯,一手点开微信想问问宋君竹那边的情况。没想到宋君竹在十五分钟前就给她发了消息。[陆星病原体感染性发热了,我已经回海城送他去医院了]张越腾得站了起来,直接把肾虚体弱的模子哥吓得一屁股坐地上了。不是姐们儿。就是想让你照顾照顾我生意开几瓶酒,不至于这么激动吧?模子哥人都懵了,整个包厢里的人也都看向了张越。“怎么了越越?”“是有什么事情吗?”“越越?”一声声担心的询问,张越扯了扯嘴角。凌晨四点钟,宋君竹是长了翅膀飞回海城的吗?疯子啊这是!还有陆星。虽然宋君竹把陆星托付给了她,但是陆星也跟她说了,不用管他,他有自己的节奏。于是张越也就没有时时刻刻的盯着陆星,只是说有需要就联系她。没想到啊!陆星还是跟以前一样能忍,都病昏过去了,还在这死装呢?张越迅速拿起自己的包,“紧急工作安排,我先走了,记我账上就行。”包厢门缓缓合上。所有人大眼瞪小眼,到最后,不知道谁感叹了一句。“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当张越急匆匆赶到宋君竹给的地址时,她站在了整个海城医疗条件最好的私立医院门口。“真行啊。”张越甚至怀疑如果是在帝都的话,宋君竹会直接把陆星给送进军委直属医疗机关。在到达住院部的时候,张越抽空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凌晨四点钟,纸醉金迷刚刚结束,市井小贩已经起床,不同命运的人被无情的大手安插在同一个城中,但却像是两条永远都不会交织的平行线。即使只是短暂的相对而向,在命运交织过一瞬之后,也头也不回的走向了自己的人生。叮——电梯到站。张越大步走向了顶层的病房。此时此刻她心里就只有一个疑问,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宋君竹是怎么放下帝都的工作赶来的?透过门口的一小块透明窗,张越沉默的看着病房里的景象。陆星面无血色的安静躺在洁白宽大的病床上,手背扎着针,像一座破碎的神只,无法言语,无法回应。这病床也看着太舒服了。张越宿醉的困意终于涌上心头,恨不得直接一头栽进这一看就造价昂贵的病床上。躺得明白吗?起开,让我躺!好吧,其实这话张越只能在心里偷偷摸摸的说两句。因为在病床一侧的沙发上,她看到了宋君竹的身影。宋君竹鼻梁上架着眼镜,全神贯注的盯着比例逆天的腿上搁置的笔记本电脑,时不时还抬头望一眼病床上的陆星。张越想,她应该一宿没睡。也对。像是宋君竹这种还挺有责任感的人,是不会直接丢下自己的项目的,研究院的领导们也不会允许的。那么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不断的压榨自己,在空隙当中寻找时间。咚。张越轻轻敲了一下玻璃窗,吸引了宋君竹的注意力。在发现宋君竹看过来之后,她试图跟宋君竹打招呼。结果。她只看到宋君竹伸出纤细的食指抵在唇边。嘘——陆星在休息。毫不夸张。透过玻璃的倒影,张越看到自己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病房门轻声开合。“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知道陆星生病了?”此时此刻,张越不得不承认。宋君竹也许真的是个恋爱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