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一直苦苦哀求他,请求他的帮助,他自己吸入了很多黑灰,说话的时候嗓子沙哑,涕泗横流。最后楚维礼还是伸出手来,将他从废墟中拉了出来,并且扛住他的半个身体,将他带了出去,把他送到了医院里。他还是选择了道德与良心,虽然这两个字离他十分遥远,但是他最终也没有突破那条底线。只是在那个时候,他细微地感受到了一点属于人性的温度,这点温度让他觉得十分熟悉。就好像他站在玻璃的这一侧,一双幼小的手伸了出来,与他隔着玻璃紧紧相贴,而他也同样伸出自己尚是孩童的手,注视着玻璃那边的身影。那是一个小女孩。这种感觉在他身陷垃圾星时,应鸾拉住他的手,将他带出来的时候,他感受到了更多。后来那位学长和他成为了关系很好的朋友,虽然是那位同学单方面的,楚维礼也一直和他维持着不咸不淡的关系。他结婚的时候,楚维礼应邀去参加他的婚礼,婚礼上这位新郎喝了酩酊大醉,抱着新娘痛哭流涕,不忘陈诉这件前尘往事。“唉,那时候我就觉得我这个学弟不太像人,别看他平时和谁关系都很好,但又好像和谁关系都不太好……当时我特别害怕他就把我丢下自己走,好在他最后没有。”新郎几度哽咽,“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但说实话,我现在看到他还是觉得心里害怕。”楚维礼则笑道:“有什么好怕的?”新郎继续旁若无人地絮絮叨叨:“你都不知道,这个人身体素质好得要命,我们后来都退课了,他还一直在参加,跟魔鬼一样,关键是他还活下来了,真的福大命大……”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真不知道以后会找一个什么样的老婆。”新娘回答:“找个能管得住他的呗。”“管得住他的,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吗?”新郎打了个寒颤,“我看他还是一辈子单身算了。”楚维礼一笑置之。而现在,他和应鸾站在阿斯纳尔密林的山崖之上,他垂眸看着应鸾,注视着她棕色的发顶上,笼罩上的一层淡淡的雪雾。就连她的眼睫上,也因为呼出来的水汽挂上了很多冰霜。他伸出手来,用指腹轻轻拂过她的眼睫,细小的冰晶立刻在他的手上化开,而他则依旧看着应鸾水一样的眼眸。应鸾下意识眨了一下眼睛,再抬眼去看时,楚维礼的头顶上也浮着一层棉絮一样的白雪,雪色与金色交相呼应,让他整个人显得沉寂了不少。注意到她的目光,楚维礼露出了一个她熟悉的、开朗的笑容:“下雪了。”“嗯。”应鸾点头,“这天气也太诡异了。”她之前从没到过这里,但是却也没听过阿斯纳尔密林这里会下雪,现在想来,说不定是那条巨蟒在作祟。“冷不冷?”他伸出手来,用掌心贴着她有些泛红的脸颊。楚维礼的掌心热得不行,贴上去的一刹那,应鸾甚至以为自己贴上了一个暖水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下:“你身上怎么这么烫?”“有吗?还好吧。”楚维礼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一直是这个体温,天生的。”“我可以给你当暖炉的。”他略略弯下腰来,在应鸾的目光中,与她脸颊贴着脸颊,轻轻摩擦了一下。他的吐息就在面前一略而过,应鸾却感受到那股属于他的信息素的味道灌满了鼻腔。她的脸颊上立刻泛起了一丝热意。楚维礼看着她的脸,颇为满意地笑了:“你需要吗?”
应鸾转身就走:“我不需要。”“那我需要,我需要!”楚维礼快步跟上来,一边走一边侧身看着她,“我感觉我快热得喘不上气了,你帮我降降温吧。”应鸾一听他就是在胡言乱语,继续埋着头走路。她冷声开口:“你需要降温,就把衣服温度调低一点就行。”他们的衣服都是可以调节温度的,热了调低点,冷了调高点。“这么绝情……”楚维礼小声嘟囔着,却还是伸出手来,牵住她冰冷的手。应鸾立刻回头瞪他。“共感,可以传递一点我的温度给你。”他笑盈盈道,“我们是队友对吧,这只是队友之间的互帮互助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应鸾想要挣脱开他的手,却又被他死死握住。楚维礼一脸执着地看着她,嘴上说着没有别的意思,心里想的全是别的意思。他的温度通过两个人相握的手掌不断传过来,应鸾走着走着,就感受到颈后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于是她将帽子摘了下来,想要散散自己身上的热气。楚维礼却眼疾手快地将她的帽子又拉了上来,甚至拍了拍她的脑袋:“小心着凉。”应鸾被他按住脑袋,深呼吸一口气:“不会的。”“会的。”楚维礼示意周围,“你看,现在的雪越下越大了。”他们越向上走,天气就越冷,脚下的草地不知何时换成了白色的积雪,踩上去咯吱作响。周围的植物依旧郁郁葱葱,只不过被覆盖成了一层雪顶,在料峭寒风中摇摆着。应鸾回望着他们走过的山路,留下的脚印被风一吹就消散不见了。这种天气其实不适合追踪,但是他们已经走到了这里,就没有后退的可能。楚维礼却想到了别的:“冬天,蛇不会冬眠吗?”如果那只蟒蛇还保留着动物的习性,在这种天气应该会缩在巢穴中不出来,想要找到它的身影就更难了。“可是现在不是冬天。”况且帝国的天气四季如春,偶尔多雨,但从来没有下雪的时候,这让她越发确定天气只是它引诱他们深入的手段。应鸾看着手中的探测仪,随着他们的靠近,某种生物波动就越来越频繁。那条蟒蛇就在他们附近活跃,只不过气味和身形都被大雪隐匿了。它是在戏耍他们吗?应鸾忍不住皱眉。她站在皑皑雪地之上,简单判断了一下方位:“先往这边走。”站在她这个角度上,已经能看到联邦那边起伏的山峦,说明他们已经离边境湖很近。根据之前的推断,巨蟒平时很有可能就隐藏在湖水之中。两人继续前行,遥遥看到那片碧绿的湖水,镶嵌在雪山中时,如同雪白织锦上的一颗墨绿色的宝石,澄澈透明。湖水的另一端通过河流与大海链接,因此尚未结冰。湖边的杨柳垂下来,与上面漂浮着的白色雾气相互勾缠。“那是什么?”应鸾注意到了离湖岸边较远的雪地之上,放置着白色的、透明软管一样的东西。它被毫不在意地一层层堆叠在那里,如同报废的塑料制品一样扔在一起。她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