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红云大队的人都惊呆了,齐刷刷地看向赵家。
要真是这样,那赵家活该,他们这些人白替赵家出头了。
赵家人也吓得不轻,第一反应就是不承认。
陶碧捂住凸起的肚子,嗓门比谁都大:“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我们家的麻花好好的,自己家里人都在吃。”
葛慧玲也坚决不肯承认:“是啊,宋书记,您是知道的,我们家的麻花卖了这么久,一直好好的。谁知道他们是去哪儿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跑来赖我们,宋书记,您可一定要为我们老赵家做主啊。”
宋建国不可能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
他看向为首那男人:“你们哪个公社的?”
男人抬了抬下巴:“朱家公社,朱老八。宋书记,今天本来是我儿子结婚,大喜的日子,一辈子就这么一回,结果闹成这样,我们老朱家的脸都丢尽了不说,现在我也没法面对亲朋好友。你们必须得给我个说法,不然我只能去找你们公社了,公社不管我就去找公安。”
大家这才发现,朱老八带来的这群人穿得都挺体面的,衣服干干净净的,没什么补丁,确实像办喜事的样子。
如果他所说属实,那他们就砸了赵家都不为过。
宋建国蹙眉:“朱老八,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详细点,说清楚。”
原来今天是朱老八儿子结婚的日子,他生了四个女儿才得了这么个儿子,所以非常重视儿子的婚事,将毕生积蓄都拿了出来,想给儿子办一场体体面面的婚事。
但乡下人没有糖票,能买到的糖有限,不要糖票的糖又太贵了,正好遇到赵家在卖麻花,价格比旁边的摊位便宜。朱老八家想着老人孩子们都挺喜欢麻花的,糖不够就买麻花凑,花了块钱买了六十多根麻花回家当喜糖发给宾客。
谁知道吃了这麻花后,不少老人孩子腹泻腹痛,吓得朱家父子连忙将人送去了卫生院。
经医生检查,他们是食物中毒,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的腹泻腹痛。
今天婚宴的饭菜都是自己家做的,只有麻花糖果是从外面买回来的。而且中招的都是老人和孩子,其中又以孩子最多,他们是吃麻花吃得最多的,成年人基本上没吃这种小零食,所以一个都没中招的。
朱老板当即怀疑是麻花有问题,便拿给了医生看。
医生用肉眼也看不出问题,他想了个法子,把麻花融了水和了一点面给小鸡吃。
小鸡吃了半个小时后就病怏怏的,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
这不是麻花的问题是什么?
朱老八气愤地说:“宋书记,你说现在怎么办吧?”
宋建国派了两个民兵骑自行车去朱家公社卫生院了解情况,看是否与朱老八所说的相吻合,然后看向赵家人:“你们老实交代,是不是你们家的麻花有问题?不要心存侥幸,否则这事闹大了,惊动了公安,你们是要吃牢饭的。”
最后一句话吓住了赵家人。
陶碧缩了缩脖子,连忙把自己撇干净:“宋书记,这不关我们的事啊。肯定是齐春丽的问题,麻花是她卖的,你们找她。”
齐春丽浑身都是伤,火辣辣的疼,如今听陶碧把责任都往她身上推也慌了,连忙摇头:“不是我,宋书记,麻花,麻花都是家里做好的,我只负责卖,其他的我完全不知道。”
宋建国没搭理他们俩,看向赵大根:“麻花是谁做的?”
杨红英见躲不过,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宋书记,是,是我做的。”
看她这副胆小怕事又心虚的样子,宋建国心里有了些许猜测:“杨红英,你做的麻花是不是不干净?”
杨红英还没说话,葛慧玲劈头盖脸地抄起鸡毛掸子就往杨红英身上招呼去:“你个丧良心的害死我们了,我打死你,让你做点吃的,你都做不好,要你干什么?还不快向宋书记认错,给朱……朱同志他们赔礼道歉。”
“你们不要打,不是我妈,是叔,是叔拿坏的麦子让我妈做麻花的。”虎子见他妈受欺负,跳了出来,挡在杨红英面前,吐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葛慧玲气死了,鸡毛掸子一转,往虎子身上招呼去:“你个死小孩,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你妈的错,你还往你叔身上推,是不是你妈教的?这种丧门星我们赵家可不敢要……”
杨红英看见儿子挨打,赶紧一把抱住孩子,哭了起来:“宋书记,我说,我说,是弟他拿了一堆便宜发霉的麦子回来,我……我不同意,他们说掺点好的面粉混合着,油一炸,就没人看得出来。宋书记,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答应的……”
在场的人无不哗然,敢情葛慧玲他们都是共犯啊,刚才还装得这么像,一个个把自己撇得那么干净。
在场有社员吃过赵家的麻花,顿时感觉有些恶心,这发霉的麦子都能用,赵家为了省钱,谁知道还干了什么。
齐春丽天天跑出去卖麻花,对家里的事知之甚少,听到还有这种内情,气坏了,回头指着陶碧就破口大骂:“好你个陶碧,明明是你们两口子贪昧买麦子面粉的钱,以次充好,买了有问题的麦子,刚才还推我身上,你个丧良心的玩意儿,我跟你没完。”
骂了两句,犹不解气。
想到嫁进赵家所受的种种委屈,齐春丽又难过又气愤,抓着赵文军的手说:“文军,你都看到了吧,这就是你所谓的兄弟,你把他们当一家人,可他们呢?全家都知道,就把咱们俩瞒得严严实实的,刚才咱俩挨打,也没一个人上前帮忙。这个家啊,就只有我们俩是外人……”
齐春丽越说越伤心,说到最后抱着膝盖嚎啕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