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呼吸渐稳,张妄顺手给她接了杯温水。“我怎么可能会不希望你出现?你明明知道………我就是要一个台阶下…………每次我们吵架………。”“都是我去找你。”“也没有每次吧!”文景韵投入的感性情绪一下收住,转变为不服气,“比如今年过年在家,是我在垃圾站等到你,先跟你说话的。“你以为为什么我会去垃圾站?”两人一上一下对视,互相在彼此眼里看到年少时的较劲,忽又不约而同地意识到太幼稚,都笑了。文景韵终于松开他,转去拿酒,张妄得以站直身体,文景韵以为他又要去门口,连忙拉住他,“你就站这。”“脚麻了。”张妄边说着边向后一抬身体,在方桌坐下来。“说起来很奇怪,我们不联系,爸妈好像也断了来往。这些年过年我没回家,我爸妈也说没怎么见过你爸妈。”文景韵怅然地说。“我妈卧床,我爸在照顾她,不太出门。”“你妈卧床?”文景韵神色一凝,“什么时候的事?”“前年。”“对不起,我不知道。”张妄看她犹有泪光的眼睛,她的眼神里有他熟悉的心疼,年少时,他把那当友情,后来生命里遇过更多人,他知道,那不止是友情。记忆和现实交叠,张妄自觉心口一阵抽痛,痛点漫出甜蜜的苦涩,为她对他还是那样。“不用对不起,不是你的错。”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我觉得抱歉是……….以前,我们都太小,对你遭遇的事情,我总是轻飘飘地说,啊,因为你妈生病你才如何如何,那时候总说你因为你妈放弃了很多,长大了才知道,那些经历,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很难的事,但我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可能就显得没心没肺…………”她这样说,张妄一下没控制好力道,放在她肩膀上的手重了许多,直把文景韵按得一脸懵。张妄收回手,送酒入口以平复心情。“这两年,我一直在做心理咨询。”文景韵神情意外,透着担忧。“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我只是想更了解自己。“张妄说。”记得我们上高中,高二高三那段时间,我妈身体不好,我逃课,你来找我,问我什么时候能好吗?”文景韵点头,眼前是张妄的大腿,早在他坐上桌时,她已经萌生出一股不太恰当的念头。这会儿听他说话,酒精上脑,她只觉得身上软绵绵,下意识就往他腿上趴了过去。张妄愣住,浑身僵紧,熟悉又陌生的情潮扑将过来。文景韵一脸纯真地抬头看他,“然后呢?”张妄一口喝尽杯中酒,借转身倒酒的机会把她往下推了推。“应该那时候就开始了,喜欢逃避。”他说。“因为阿姨身体不好?”嗯。”文景韵想看张妄的表情,侧躺着看他不方便,打算改作仰躺,无奈椅子是方凳,她穿着长羽绒服,挪动受限。张妄看她折腾半晌,似乎要脱羽绒服,连忙按住她,“屋里没空调。文景韵只好泄气地趴回他的腿上。心里直纳闷,为什么这么久没见,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和他贴在一起。只要和他贴在一起,她浑身上下就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不问问我这四年怎么样?”“拍了很多戏,上升期。”张妄引用了向荷的话。“感情上呢,你这么久不来找我,就没有担心过我可能会跟别人结婚、生子、成家………我们再无瓜葛吗?”张妄怔住。文景韵的这个问题,ggie也问过。张妄记得自己当时的答案,深思很久之后,他说:“也许我就是在等这一天。”那时,他满心以为文景韵离开他之后生活过得更好,可以心无旁鹜地追求自己的理想。事实也是,她的事业扶摇直上,正如她经纪人所说,他们的人生进程相差很大,他想,她也许早就遇到更好的另一半。然而眼下这场景,文景韵趴在他腿上,他们像四年前大部分时候那样,自在地、融洽地、心脏总是超负荷运转地在一起。他不想再回答什么“等她给自己一个结果”这种话。大概因为久等不到答案,文景韵转过头来看他。“那我先说我,我担心过、很担心,我们当时断得不清不楚,我不想你跟别人在一起。”她说话时神情认真,眼睛闪闪发亮,张妄情不自禁伸手过去,碰了碰她的脸,一下触到骨头。“瘦很多。”“当演员就是这样,身上任何看得见的地方都不能挂肉。”文景韵说话间趴了回去。“好了,现在轮到你回答了。”